电影(3) (第2/2页)
楚楚可怜的婉喻。此刻老几用两只套着破烂手套的手捶打着自己的头、脸。
偏偏被撇下的就是婉喻。他又呜呜地哭起来。现在好了,他可以张扬地号哭,他可有了狼的号哭的自由,夜晚的雪野像是崭新的地球,他是它唯一的居民。
白色的荒凉无边无垠,够他哭的。温度大概在零下二十六七度,老几从眼泪结冰的速度判断出来。
雪完全停了,没有风,风也给冻住了。泪水在老几棉袄的前襟上结成坚冰,他可还没哭完呢。
他从口袋摸出那瓶五两装高粱酒,用牙去啃盖子,嘎达一声,碎的竟是瓶颈。
玻璃都经不住这样的冻。老几把利器般的瓶口对准嘴巴,割烂哪里也无所谓,冰天雪地已经麻醉了嘴唇。
高粱酒进入他的食管,擦出一道火花迸发的轨迹,落进肚里便是一团火。
火舌舔向他全身,火势呼呼的越腾越高,浓烟腾入了脑子。他的脑子一会儿就是灼热迷蒙的一片。
酒可真是好东西,怪不得大禹王要禁酒。酒让老几的五脏六腑都化成泪水蒸发出来。
看电影之前他憋着一泡小便,此刻憋胀感全没了,也蒸发了。他边走边喝,边喝边号哭。
不远处也有一声声的号哭,那是狼。老几觉得又痛又快,哭着喝着,把半个冻成石头的羊肚也撕开吃了。
他的两只脚开始相互使绊子,竟把自己绊出去老远。但是第三跤摔过,人就摔舒坦了。
他在美国的时候酒量多好啊,一瓶威士忌当茶就喝了。意大利姑娘家的庭院晚餐,总有那么多葡萄酒,各色酒瓶酒罐,站得像各种族人杂凑的合唱团。
老几从来不想美国时的自己,不忍想,酒是好东西啊,让人没什么不忍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