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3页)
是一个Stasi,在一个农机场里掌管几百个人的思想“忠诚”资料,
“他?”铁匠酒喝得陶陶然,脸红红的却突然生起气来,“他?你知道他让多
少人坐过牢?你知道他害死了多少人?告诉你,革命了,这种人不坐牢简直老天没
眼!”
他朝地上“呸”了一口痰。
头发花白的被得和我在花园角落里坐下。或许因为我既不是西德人也不是东德
人,他觉得轻松,话渐渐多起来。
“社会主义不可能全是错的,它照顾了穷人也庇护了弱者。我们只是经济搞坏
了,应该重新做起,可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胡搞。市场经济哪里是一夜之间可以变过
来的?你看嘛,现在东德的工厂一家一家倒闭,农产品一车一车倒掉,失业的人,
这个月比上个月就多了一倍——整个东德一团乱,所有的规则都不算数了,新的规
则谁也不会,谁也不知道……”
“何内克?我觉得何内克并没有错,错的是他周围的人,误导他——他是个七
十几岁的老人了,人老了总是头脑不太清楚……”
铁匠咕噜喝一大口,说:“该枪毙!何内克该拉到墙头枪毙!他把一千七百万
人的幸福给毁了,这罪不算重吗?柏林围墙上的守卫?该枪毙!他们明明知道越墙
逃跑的人只是追寻自由,是无罪的,他们却举枪射杀,这是谋杀罪,那些守卫是谋
杀凶手,应该一个个找出来,公开审判……”
铁匠在遥远的那一头坐着,他听着音乐,打着节拍,很愉快的样子。他是伊贡
的亲家。
彼得弯下身来帮一个小孩系鞋带,系好鞋带,孩子像风一样地飞走,彼得沉郁
地说:“那些士兵,只是服从命令,怎么能算有罪呢?”
日耳曼人啊,你何其不幸,同样的痛苦的问题,四十年前曾经椎心泣血地问过:
“服从国家命令还是固执个人良知?”为什么悲剧的历史总是不可避免地重复。
“到今天,”彼得扬起头来,面对阳光,脸上有很深的皱纹,“我都不否认我
是个共产党员。我最瞧不起的,是那些见风转舵的人。昨天还在喊社会主义万岁,
今天却变成民主斗士,在街头呐喊——我就不信,四十年流在血管里的血可以一转
眼换掉,我不相信!”
“我今天六十四岁了,你知道吗?”彼得的眼光追随着一只黑色乌鸦,停栖在
苹果树上,他突然转过来直直看着我,好一阵子不说话。然后哑声说,“到了六十
四岁,人家告诉你,你这一辈子全走错了路——
“哈!干杯吧!”
他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乌鸦拍拍翅膀,飞走了。
毒 药
我想沿着花园筑一道墙,木板篱笆就好,给爬藤穿梭的空隙,也给松鼠和野兔
钻进钻出的余地,过路的行人却望不进来,我们可以袒胸露肘地晒太阳。
“不行啊!”德国邻居警告着,“您得先给乡公所营建组打个电话问问,可不
可以建墙,好像有不少规定哪!可别建了之后又得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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