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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1/3页)
铁门前竖着一个简陋的石碑,走近一点就可以读清碑上的字:
“我们纪念八九年十二月在此地发生的群众和平抗暴运动。”
蓄着小胡子的汤玛士把两手插进牛仔裤袋里,平淡地说,“好像是很久以前的
事了。”
“什么样的事?”我固执地问。
“嗯——我想想,”汤玛士开始回忆,“好像是十二月一号吧,那天晚上——
您记得,十一月九号柏林围墙才打开——那天晚上,特务还在这房子里工作,灯火
通明,小冷镇的人不约而同地拥来这里,把这房子围得密密的。后来,群众情绪越
来越高,有些年轻人想冲进去把特务揪出来。我们后来知道,那晚特务在里头销毁
文件。有一个年轻人爬了铁门过去,然后大家跟着喊打,就在快要出事的时候,镇
里头的牧师到了。他在中间周旋,把群众情绪安抚下来,所以,我们小冷镇算是没
有流过血的……”
汤玛士显得骄傲起来。
他走了。卡斯纳看着堂弟渐去的背影,说:
“他故事没说完。”
“什么?”
“那个牧师。”卡斯纳打开车门让我进去。
“后来小冷镇开始满天流言,说那个牧师自己是特务的线民。没多久,牧师就
上吊死在教堂里。留下两个很小的小孩。”
啊!冷冽的空气使我颤抖。
※ ※ ※ ※ ※
山坡上有栋大房子,四周围着菜田。深秋的菜田,不过是带着霜意的泥土,可
是在夏天,这山坡上的房子想必是个瓜棚浓绿、桑麻丰饶的家园。
“那,就是我出生的房子,”卡斯纳停了车,望着山坡,树影中仿佛有只黑色
的山羊在蠢动,“现在住的人叫维拿。”
维拿长着浓密而长的眉毛,像少林寺的长老,一派慈眉善目,很热络地引我们
入座。维拿的太大,带着眯眯的笑眼,端出咖啡和饼干来。
水晶吊灯照亮了黄色的壁纸和厚实的地毯,房间透着温暖。卡斯纳和维拿好几
年没见了,聊着天。维拿是小冷镇公所营建组的主任,从前是,现在也是。玛格在
卫生组。
“三十七年了!”玛格说,一边张罗着让大家吃巧克力夹心饼。
“你要我说实话的话,老卡,”维拿喝着啤酒,一双手搁在肚子上,“我得说,
统一对我没啥太大好处。我以前月入一千六百东马克,现在收进一千三百西马克。
好,汽车是便宜了,洗衣机、冰箱、微波炉……都买得起了,可是,相对的,牛奶
贵了、面包贵了——”
“肉贵了!”玛格插进来。
“结果,”维拿点点头,“就差不多,扯平了。”
“还有呢,”玛格眯眯的眼睛,总似在笑,“现在失业严重啦,警察没以前可
怕啦,民主嘛!现在治安可坏透了——”
“上星期六,”维拿抢过话锋,“一个晚上就有三起盗窃案——在小冷这地方,
您想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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