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2/3页)
主人仍旧想让我们看到美丽的大草原,吉普车在荒野的山里走了20公里。路边的山坡上全是矮矮的小松。“从前,”他说,“这儿全是原始森林,树又高又大,一片幽深。后来全砍光了。”
下过雨,泥土路被切出一条条深沟,吉普车也过不去了,而大草原,就在山的那一边。我们转到湖边。缴费,才能进去。
安德烈,我们是在接近北回归线的纬度,但是眼前这湖水,完全像阿尔卑斯山里的湖:墨色的松树林围着一泓淡青透明的水,水草在微风里悠悠荡漾,像是一亿年来连一只小鹿都没碰过,洪荒初始似的映着树影和山色。人们说,野杜鹃花开时,满山艳红,映入水中有如红墨水不小心倾倒进湖里,鱼都会迷航。
菲利普和我在细雨中行走,沿着湖向山中去。走了大约两公里,一个藏族老妇人超越了我们,她背着一个很大的竹篓,里头叠着些许药草。和我们擦身时,她问:“你们去哪里?”
“不去哪,我们散步,”我说,“老太太您去哪?”
“去牧场。”她慢下脚步,把背上的竹篓绑紧。
“大草原?”我又心动了,也许,我们可以跟着她走?“您还要走多远啊?”
“很近。”她笑着说,“山那边转个弯,再走10公里,就到了。”
“10公里?”我和菲利普大惊失声,“您要走10公里?”
已经近黄昏,老太太独自背着竹篓,正要走进深山里去。
“很近啊,”她说,“我的牛和马都在那儿等着我哪。”
我们就看着她的背影,在山谷中愈来愈小。经过山谷中间一片沼泽时,她弯下腰来似乎在系鞋子,然后穿过那片沼泽,在山路转弯、松林浓密的地方,不见了。
她是个牧人,用脚测量大自然有如我们用脚测量自己的客厅,大山大水大自然是她天赋的家。旅游经营者的圈地为店,观光客的喧闹嚣张──安德烈,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在第三世界,“开发”就等于“破坏”?用国家的力量进行开发,就等于用国家的力量进行破坏,那种破坏,是巨大的。
这一片香格里拉的土地,听说都被纳入联合国的文化遗产保护区了。我们在一片野花像发了疯地狂长的草原边停下来,想照相;被人喝住:不能照,先交钱!
我恨不得把那人拖过来踹他几脚。可是──能怪他吗?
那只笨鸡又在叫了,才3点钟。月亮移了一整格。搞不好,月光也造成鸡的失眠。旅馆,就在一个山坡上的喇嘛庙旁。金顶寺庙的四周是错落有致的石头房子,僧侣的住处,远看很像地中海的山居面貌。石屋的墙壁因为古老失修而泛黄,更添了点油画的美感。但是下午我走进去了,在狭窄的巷子里穿梭了一阵,才看见那些房子破败的程度。院墙垮了,墙顶长出一丛一丛的野草。窗户松了,门破了,瘦弱的老狗从门里进出。一个看起来只有12岁的小僧人在挑水,两桶水、一根扁担,扛在肩上;他赤着脚,地上泥泞。
就在那破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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