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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1/3页)
这款软熟的法国淡乳酪得要在室温放置半小时左右,才能呈现恰到好处的柔软与浓郁。我将它摆在炉台边,作弊一下,稍稍缩短处理时间,如此便能作为前菜的伴碟。我会哼著歌,瞄著有时敞开、有时紧闭的出菜窗口,看见西装毕挺的唐家祥捏著下巴端详菜单。我总揣测他今日会点甚麽菜,脑海中还很犯贱地浮现「洗手做羹汤」五字。
真的,如果当真有甚麽前尘旧忆被我忘在了某处,那时的我,恐怕也为他做过许多顿饭。我煮他吃这两件事,就如同两个契合却相离已久的齿轮,兜兜转转终於碰头,这人生便流畅地转动起来。依然琐碎,依然平凡,不华丽却教人觉得温柔熨贴,「生活正该如此。」大约是这麽一句注解。
——我对幽静湖面下暗涌的恐惧,是不是因为,曾经我也渴盼与你过得这般平稳踏实,彷如晴空下的湖面,到头来却被暗潮击碎了?我把这句疑问往心里压抑,压抑到很小声很小声,不致打扰眼前显而易见的幸福。
——他妈的,讲错了,不是幸福,我怎麽会用幸福二字来总结跟个男人厮混的生活!我翻翻白眼,接过Ivy递来的、唐家祥的点菜单。唐家祥的点菜单往往加注了私房菜色,我感觉上头传来他期许的重量,来自他的胃、他的味蕾、他的饱食中枢、他需要热量的肌肉,还有掌管他嗅觉与情绪的大脑边缘系统......不说了,再说下去我就把他整个人解剖一遍了,用的是一把染了蜜的、甜甜的刀。
总之,想到我做出来的食物把他的身体都取悦了个遍,常令我不由自主背转过身,趁小棋低头忙碌,举起点菜单便亲吻一下,又解释不了自己挥也挥不去的认命微笑。
***
(五)(上)
旧历新年假期前,我把红包钱打入姨婆的户头,不想回去见她,这也不是第一年如此。不过几个车站的距离,车资可能都低过汇钱手续费,可是,那又不是我的家。
我从不觉得自己有家。我自小猜想,若非姨婆缺乏一股社会新闻里那些疯婆子的冲劲,一早便将年幼的我闷死扔弃了。肩头膝盖被她烫出的伤疤随著年龄渐淡,她摔打碗盘时我懂得逃得远远,不会再被瓷器碎片割伤,只是心里的刻痕从没消除。我人越大,遇到越多倒楣事,再多的倒楣事都没覆写掉我对她的怨恨。我供她生活,只是看在她到底养我到十八岁的份上。十八岁後我打工租屋,贷款留学又贷款开业,自己都捉襟见肘,但要我袖手不顾她的死活,我又做不到。
唐家祥却在年三十晚对我说:「我们去看你姨婆吧。」
我知道这人也是个举家移民了的孩子,只是家庭比我完整得多,他是有心在家乡打拚,才留了下来。「我知道你过年无处可去,我们干甚麽都好,何必...何必去看她...」
唐家祥盯著我眼睛,说:「你再看也看不了她几年了。你自己都说她糖尿病并发肾病,视力减退,手指脚趾坏死,日常生活都料理不到,下一步就是进安养中心了。以後你不会後悔吗?」
我低下头。你管我的生意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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