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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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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第3/3页)

麽老得这麽快,一下子就要过二十九岁生日了,唉唉。」

      

      「那你记不记得总是有人喝醉了唱歌?」那个人是他还是我,我真的想不起。这份记忆唯有酒香阵阵和歌声昂扬,倒像是喝了好多酒又跑去听一场演唱会。

      

      他想也不想,顺口便说:「是你唱了,我很拘束的。那时,学过音乐的是我,可是你的节拍音准都是上上水准,在你身边我怎麽肯献丑?其实你也没有醉,唔,你那时的声音和现在一样好听......只不过,哈,那时我没听过你半夜骂人的隔夜声,因为我并没有厚脸皮赖在你床上睡觉。」

      

      我们都曾是时代洪流中的无名氏,那一段沉积在历史里的平民苦乐,亏他说得像是我俩童年往事一般自然。我双手捧起他的脸左右看了看,确定上面的表情真的叫做满足。原来你听到我骂你的隔夜声这麽满足啊。可惜,以後不能常常半夜起身骂你了。

      

      我问:「好吧,那我唱了甚麽歌词?甚麽秋风、甚麽树叶的?」

      

      不知是唐家祥果真记忆无误、又或者他学生时期温书很勤劳,他回答起来彷佛在背自己的护照号码那麽顺,只是抑扬顿挫悦耳多了:「秋风何洌洌,白露为朝霜。桑条旦夕劲,绿叶日夜黄。」

      

      我忽然佩服起那一世的自己来,现在我只有「床前明月光」担保不会默错。

      

      「下面还有好多句的。你那时超级喜欢这一首,因为你总觉得人生苦短,世情变化多端,身强力健的年轻人转眼也会老,没一样东西是长久的。」他活像打学生人格评语的老师,「你的思想比现在还要灰色,如果那时候就有虚无主义,你一定是虔诚信徒。」

      

      我无话可说。

      

      「那个你啊...在笑得很开心的时候,眼神常常突然会飘走,好像想起甚麽忧愁的事,事实上你的人生也真多磨难。可是跟著又看到你很得意的样子,因为你不喜欢被人可怜,是很骄傲的一个小弟弟。那个你,只愿意...只愿意在我面前示弱。」

      

      我总算找到插嘴的空隙。「甚麽小弟弟!那时你又大我很多吗?明明我记得...我...」都到了这地步,我还是不去承认那些往事对我来说已是历历在目。这一世都搞不妥了,我更不想令他以为我单单是为了那些旧帐才离开他的。

      

      ——无法直面的历史只占了不到五成。我不能和他在一起的更大原因,是他没有选中我作人生伴侣,那个一起开餐厅的人选从来也不是我。感情不能自讨没趣,这说法很庸俗,也很透彻。

      

      「生理年龄小我一两岁,心理脆弱起来就小我五岁,耍起赖来小我十岁。」唐家祥气定神閒,「现在有没有长进,也不必我多说。」

      

      小棋的「自私」指控突然在我心上撞了一下,我不知道我的决定算不算一种幼稚的行径。我推开通往露台的门,万家灯火之外是隐约的远山。我看著被楼房分割的夜空,都市光害还是一样严重,通天诡异的暗红,只有靠近山的地方才有一些些天空的黑蓝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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