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2/3页)
我来不及问他,只
得跟着他朝后头跑去。他步子极快,我竟然跟不上,上了廊桥我
才发现事情不对,院子里静得可怕,廊桥下趴着一个黑衣人,身
下蜿蜒的血迹慢慢淌出,像是一条诡异的小蛇。为什么这里会有
死人?我来不及多想,大声急呼:“阿渡!”
阿渡却不应我,我连叫了三声,平日我只要叫一声阿渡她就
会出现了,难道阿渡也出事了?我心跳得又狂又乱,李承鄞已经
一脚踹开房门,我们离开这屋子不过才两盏茶的工夫,原本是馨
香满室,现在扑面而来的却是血腥,地上横七竖八躺倒着尸体,
全都是黑衣壮汉。李承鄞急切地转过屏风,帷帐被扯得七零八
落,明显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恶斗。榻上的高几被掀翻在地上,旁
边的柱子上有好几道剑痕,四处都是飞溅的血迹,这里死的人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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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有一个黑衣人斜倚在柱子上,还在微微喘息,李承鄞扑过去
扶起他来,他满脸都是血,眼睛瞪得老大,肩头上露出白森森的
锁骨,竟是连胳膊带肩膀被人砍去了大半,能活着真是奇迹。李
承鄞厉声道:“陛下呢?”
那人连右胳膊都没有了,他用左手抓着李承鄞的胸口,抓
得好紧好紧,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声音嘶哑:“陛下⋯⋯陛
下⋯⋯”
“是谁伤人?陛下在哪里?”
“蒙面⋯⋯刺客蒙面⋯⋯刺客武功惊人⋯⋯臣无能⋯⋯”他
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指着洞开的窗子,眼神渐渐涣散,“⋯⋯
救陛下⋯⋯陛下⋯⋯”
李承鄞还想要问他什么,他的手指却渐渐地松开,最后落在
了血泊中,一动不动。
李承鄞抬起眼睛来看我,我看到他眼中全都是血丝,他的
身上也沾满了血,到处都是死人,我也觉得很怕。我们离开不过
短短片刻,刺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了这么多人,而且这些人全
都是禁军中的好手,陛下白龙鱼服,一定是带着所有武功好的护
卫。现在这些人全都被杀了,这个刺客武功有多高,我简直不能
想像。可是李承鄞拾起一柄佩剑,然后直起身子,径直越过后窗
追了出去。
我大声叫:“阿渡!”阿渡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想起上次的
事情,非常担心阿渡的安危。我又担心李承鄞,刺客的武功这么
高,要杀掉我和李承鄞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我拾起血泊中的
一柄剑,跟着也翻出了后窗,心想要杀便杀,我便拼了这条命就
是了。
后面是一个小小的院子,中间堆砌着山石,那些石头是从
遥远的南方运来,垒在院子里扶植花木的,现在天气寒冷,树木
还光秃秃的。转过山石李承鄞突然停住了脚步,反手就将我推到了他自己身后。抵在凹凸不平的山石上,我愣愣地看着他的后
脑勺,忽然想起上次遇见刺客,他也是这样推开我,心中又酸
又甜,说不出是什么样一种滋味。我踮着脚从他肩头张望,看到
有好几个黑衣人正围着一个蒙面人缠斗,为首的那黑衣人武功极
高,可是明显并不是刺客的对手,穿黑衣的尽皆是禁军中的顶尖
高手,眼下虽然都负了伤,可是非常顽强。那刺客一手执剑,
一手挽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陛下。刺客虽然一手扣着陛下的腕
脉,单手执剑,剑法仍旧快得无与伦比,每一剑出都会在黑衣人
身上留下一道伤口。借着月色,我才看到山石上溅着星星点点的
鲜血。就在此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闷雷似的轰隆巨响。那刺客
忽地剑一横就逼在了陛下颈中,所有人都不敢再有所动作,只能
眼睁睁看着他。
李承鄞说道:“放开他!”
他的声音夹在雷声里,并不如何响亮,可是一字一顿,极为
清楚。
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打雷,远处那沉闷的声音仿佛春雷,又
闷又响。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害怕过,不是害怕刚才满屋子的
死人,也不是害怕这个鬼魅似的刺客,而是惶然不知道在害怕什
么。
远处那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又过了片刻,我才听出真
的不是雷声,而是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马蹄声,轰轰烈烈
仿佛铺天盖地,朝着这小小的鸣玉坊席卷而来,就像四面都是洪
水,一浪高过一浪,一浪迭着一浪,直朝着这里涌过来。我从来
没听过这样密集的蹄声,即使在我们草原上陈兵打仗,阿爹调齐
了人冲锋,那声势也没有这般浩大。起先我还能隐约听见鸣玉坊
中人的惊呼,还有前楼喧哗的声音,到最后我觉得连四周的屋子
都在微微晃动,斗拱上的灰簌簌地掉落下来,楼前什么声音都听
不见了,只有这蹄声就像是最可怕的潮水,无穷无尽般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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涌过来,像是沙漠中最可怕的飓风,带着漫天的沙尘席卷而来,
天地间的万事万物都逃不过,被这可怕的声音淹没在其中。
那刺客并不说话,而是横剑逼迫着陛下,一步步往后退。
谁也不敢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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