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九章 有嘉靖朝特色的政治斗争 (第2/3页)
那会让反对严嵩的人彻底灰心,甚至转而依附于他——结束内斗固然是好,但绝不能以这种方式,因为严嵩最大的罪责,不是贪污受贿、不是拉帮结派、也不是生了个极品混蛋儿子,而是不作为!
身为首辅他毫无担当,遇事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只考虑自己的乌纱,为一己之利,尸位素餐,不管庶民的死活——如果举国安定无事,这样也无所谓,让他再捞几年,被自然法则淘汰掉也就算了。可现在大明朝正处于多事之秋,‘不作为’就是最大的犯罪!
这样的首辅,这样的严党,多存在一天,都是对大明的伤害,其危害程度要远甚于现在的李默!
‘绝不能助纣为虐!’沈默暗暗攥拳道:‘哪怕是留下李默也在所不惜!’
‘可我怎么办?’沈默闭目凝思起来,他要将心中的不自信和过于自信全部剔除,尽量客观的思考一下自己的处境。
虽然他是大明朝第一个连中六元,被皇帝视为祥瑞之人,但这种光环能存在多久还是个疑问,如果李默和他的党羽曰复一曰说自己及的坏话,难保嘉靖会对自己变心,到时候可就真成了砧板上的肉了!
一想到将来凄惨的命运,沈默忍不住打个寒噤,暗道:‘这是个‘一言兴邦,一语罹罪’的时代,任何心慈手软都要不得……’你对别人心软,别人不会对你手软,任何对敌人抱有幻想的人,结局几乎是注定的!
身上突然一暖,沈默低头一看,是若菡给自己盖上薄毯,他朝她笑笑,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两人脉脉温情的对视着。许久许久,沈默方轻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变成了自私的坏人,你会不会讨厌我?”
若菡轻轻摇头道:“你不是坏人,从来都不是。”说着无限缅怀道:“否则,当初也不会孤身一人,从那么多倭寇手中把我救下来了。”
“呵呵……”沈默轻笑一声,也摇头道:“人是会变的……”
若菡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揉开他紧锁的眉头,温声道:“我从很小就出来支撑家业,爹爹传给我一句话:叫‘商场如战场’,战场的形势瞬息万变,应对也要跟着变化,但人的心境却要保持平和,这样子,就不会被行为干扰到心境了。”
“修心是么?”沈默轻声道:“看来我境界还不如你啊。”
“怎么可能的?”若菡很认真道:“相公是铁骨铮铮的伟丈夫,妾身真的很佩服,比如说您在胡宗宪的案子里,在与李默对峙的朝堂上,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冷静。”
“那是以前啊……”沈默深吸一口清冽的晚风道:“那些时候,我坚信自己是正确的,心自然不会乱。”他把头仰在椅背,淡淡道:“可是这次……我与那些争权夺利的家伙,皆是一丘之貉,所以我的心乱了。”说着不由自主嘿然一笑道:“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若菡听了着紧道:“会不会有危险?”
“那倒不会,”沈默摇摇头道:“我上辈子就知道,官场上保护自己,比打击敌人更重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战场上的规律,并不适用于这里。”
“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可以了。”若菡轻声道:“相公其实已经做出选择了,不是么?”
“呵呵,”沈默嘴角挂起一丝轻笑,撑着扶手起身道:“夜深了,快回去睡吧。”似乎是默认了若菡的问话。
“你去哪儿?”若菡问道。
“我去找徐渭。”沈默低声道:“他还在等着我呢。”这话怎么听怎么有歧义……当他跨过那道垂花门时,沈默突然意识到,自己终于与好人无缘,与严嵩、李默这些人,没有任何两样了。
一入泥淖,无人干净……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俩谈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回到西苑继续当值,该跑腿的跑腿,该三陪的三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不动声色的沈拙言,心里却始终不停盘算着,如何将赵文华置于死地……一个从六品的小官,想要干掉一个从一品的大员,怎么听怎么都像是痴心妄想,但来到京城这么长时间,通过对朝廷和嘉靖皇帝的观察,沈默能得出一个结论——在大明别的皇帝手下也许不行,但在这位嘉靖陛下的治下,这件事完全具备艹纵姓!
因为这位皇帝已经通过十几年的艰苦斗争,通过一次次廷杖、一批批流放,改变了大明朝文官与皇帝分庭抗礼的政治格局,将大明朝变成了他的一言堂,一语可决任何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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