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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3章 (第1/3页)
后世成书的《战国策·秦策四》,对顿弱的记述有“北游于燕、赵,而杀李牧”之说,颇有似是而非之嫌。应该说,这个“杀”,不是实杀,不是刺客之杀,而是反间计实施之最终效果。这是后话了。
身为间战邦交大臣,顿弱已经习惯了与种种奸人来往。夜半蓦然醒来之时,顿弱心头尝颇有嘲讽:“我固名家名士,然终为不明不白之周旋,名实不符焉!白马非马矣!”然则,顿弱又觉坦然,且不说一统天下之正道当为,即便是体察人性之善恶混杂,顿弱也自信比寻常名士要深了许多。便如目下这个后胜,无论天下公议如何不齿,你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其罕见的权谋人物。
眼下,后胜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困境,日日心神不宁。
若不能借助秦国势力,显然难以度过目下的危机了。反复揣摩,后胜终于做出了这个决断,并将这一决断归结成八个字的方略——内握齐王,外借强势。齐国正在天下流亡汇聚的特异之期,一切都不能以寻常路径行事,只有把住这最要紧的两头,才能有效消除乌合之众对自己的威胁。后胜很为自己的决断感慨了一阵,从秦国商社回来的路上,耳听辚辚车声,油然想起了那段与目下境况极为相似的发端生涯。
五十多年前,是燕军破齐后的动荡岁月。那时,齐国民众发生了亘古罕见的避战大逃亡。齐国人无分贵贱,都变成了丧失蜂巢遍野飘飞的蜂群。最后,齐国七十余城皆破,只有即墨、莒城成为齐国流民的聚结栖身之地。那时候,齐国人几乎已经绝望了。愤怒的流亡难民在莒城郊野大爆发,乱刃剐杀了死也不肯认下失国之罪的国王。国王仅有的一个少年王子,也在连天战火中失踪了。没有了国君,也没有了储君,残存聚结的齐国军民成了没有旗帜的乌合之众。
那时,后胜是太史敫府的一个少年官仆。所谓官仆,是官府派给官员的公务仆役,如同府邸与俸禄一样,接受官仆是官员的法定待遇之一。这种官仆,有官身(官府登录在籍),又都是料理与公事相关的杂务,故不同于官员家族的私仆。其中精明能事者,许多便成为官员事实上的门客学生。后胜在一个史官府邸为官仆,以料理书房为主,间或侍奉太史敫起居,原本也算得悠游自在了。然则,整个齐国成了风中飘荡的树叶,少年后胜自然也分外地紧张忙碌起来,奔波各种生计活路成了最紧要的大事。太史敫的部族家族根基,原本皆在临淄。太史敫移居莒城府邸,只是因为修史清静而得王室特许别居,故此,在几个仆役之外,只带了第二个妻子与这个妻子生下的一个小女儿。春秋战国之时,对于官吏或其家人族人,呼名皆冠以官号。太史敫者,太史为官职,敫为本名也。为此,后胜与几个仆役一样,都称呼太史敫的这个小女儿为“史君”。也就是说,这个少女的本名叫作君。那时的后胜,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史君”日后会成为赫赫君王后。然则,对这个柔和美丽而又极具主见的少女,后胜从来都是当做天仙一般侍奉的。这个史君善解人意,体恤老父高年,家人族人又不知所终,日日与仆役们一起奔波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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