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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1/3页)
那一年初春,中山中学大门外面盖了一些小平房,很小的木架泥墙小房子。妈妈每星期去住四五天,因为她又怀孕了,很喜欢再过一过乡村生活,每天可以种些菜。此外,另几家东北出来的老师家眷,更能慰解她的真正乡愁。
我每周末也会去板桥,可以满山遍野跑一跑,好似回到六岁前的童年。张大非常常来,他最喜欢抱我那两个妹妹,看我妈妈做家事,仍然很少说话。
有一天吃过中饭,哥哥和七、八个同学说要去爬不远处的一座小山,牛首山。我看着那山羡慕许久了,就追着赶上跟了去。
下午四点钟开始下山的时候,突然起了风,我比他们下山时走得慢,渐渐一个人落后了。哥哥和那些大男生已跑下山,我仍在半山抱着一块小岩顶,进退两难。山风吹着尖锐的哨音,我在寒风与恐惧中开始哭泣。这时,我看到张大非在山的隘口回头看我。
天已渐渐暗了,他竟然走回头,往山上攀登,把我牵下山。到了隘口,他用学生的棉大衣裹住我三十多公斤的身躯,说:“别哭,别哭,到了大路就好了。”他眼中的同情与关怀,是我这个经常转学的十二岁边缘人很少看到的。
回到家,哥哥对妈妈说:“以后再也不许她跟着我!那么小座山,她上去那么慢,又下不来,动不动就哭,烦死人了。”
初夏,我们搬回南京城里,妈妈待产。我们的一生和中国的命运不久就全变了,我再也没有回到那小屋子的缘分。
数十年间,我在世界各地旅行,每看那些平易近人的小山,总记得他在山风里由隘口回头看我。
第二章、血泪流离——八年抗战
1、战云密布
一九二八年北伐成功,全国统一,国民政府定都南京,各省菁英前来,同心合力建设新中国。那十年不仅是国家的黄金十年,也是我父亲一生的黄金十年。
从山海关外来到南京的齐世英,受到相当的欢迎。郭松龄兵谏张作霖虽然失败身死,但他要求奉军退出军阀的中原争逐,回乡厚植本土实力,抵抗俄日侵略的兵谏宣言已播报全国。所以,由推翻帝制的革命党组成的国民政府,很欢迎这第一位由东北来的革命青年参加建国工作,他的国民党党员证是辽字一号。
但蒋委员长接见他时竟说:“你不像东北人!”这句话中有相当复杂的意义。在北伐期间,人们对奉军的印象是骁勇善战、强悍,甚至粗鲁。而这位二十七岁的东北革命者却温文儒雅,如玉树临风(卢春芳评语)。他通晓英、日、德三种语言,两年前尚在海德堡大学研究历史哲学,是个很难归类的人物。他向蒋先生说愿意在外交、文化和教育方面工作:蒋先生答,这么大的一个中国,我们能做的事太多了。于是派他到中央政策委员会(当时尚未定名)做委任参议。随钮永建、黄郛、陈果夫、陈立夫等人工作,进而结交天下士,成为政府中的知日派,且曾到日本步兵学校以中尉身份研究一年。
日本对中国侵略的野心,自一八九五年甲午之战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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