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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1/3页)
先前驻扎在这里的一个师刚刚开走了,留下了三个营的新兵。这三个营加起来能有个一千多人——说是一千多“人”,其实属于过褒,因为细致一点的说,应该是一千多瘌痢头、叫花子、瘸腿烂手独眼龙、以及花柳病患者,其中看起来真正像人的,实在是不多。招兵的能从茫茫人海中凑出这么一千多人,也是个本事。
于是小鹿在办正事之前,先花大力气,把这些人处理了一番。有病的挑出来,送到善于劁猪的军医手下治病,治好了算造化,治不好,军医也不给他偿命。经了军医的手,一千多人很快就变成了九百多人。再撵出去一部分无可救药的花柳病患者,九百多人又成了七百多人。这七百多人被小鹿拉到操场上进行军事训练,训了一个礼拜,七百人中逃了一些,毙了一些,只剩了五百多人。
这五百多人是被小鹿大浪淘沙淘出来的,一个月后,还是五百多人,一个也没少。本来他们都是从四面八方被抓过来或者招过来的,各有个的头目和长官,但是到了如今,他们变得只认小鹿。小鹿是个好长官,每天中午都要到营里巡视一圈,因为中午吃干饭,有那奸猾的司务,会偷着克扣粮食,把干饭变成稀粥。
小鹿不敢闲着,一闲下来就要想起何若龙。两个多月没见着这个人了,以后也许也再不会见。自从认识他之后,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天气暖了,暖出了一个草长莺飞的好世界。小鹿住进了师长留下的大宅子。宅子是两进的大院落,但他也还是只要后院三间上房。每晚入夜之后,会有野猫前前后后的叫春,叫得撕心裂肺,如同孩子哭。张春生手持竹竿,每天晚上都要在院子里南征北战的撵猫,然而撵之不绝。
后来,上蹿下跳的张春生比野猫更让小鹿烦躁了,他站在门口,扯着粗喉咙对着张春生吼:“你天天夜里胡折腾什么?!”
张春生吓了一跳,登时在院子里打了立正:“报告团座,这些野猫叫个不休,我是怕……”
没等他说完,小鹿像狗似的狂吠一声:“屁话!它没老婆它不叫?”
话音落下,小鹿转身一步迈进房内,“咣”的一声摔了房门。
张春生握着竹竿,站在原地眨巴眨巴眼睛,然后讪讪的掉头走回了前院。武魁正和几名小勤务兵蹲成一圈嗑瓜子,见他臊眉耷眼的回来了,就哧哧的发笑:“不撵猫了?”
张春生摇摇头:“不撵了。”
武魁笑问:“团座刚才嗷一嗓子,骂你什么了?”
张春生答道:“没骂我,说猫呢。”
武魁追问:“猫?猫又怎么了?”
张春生灰溜溜的说道:“他说猫没老婆,叫一叫也是情有可原。”
武魁听了这话,就吐着瓜子皮,哧哧的继续笑。笑到最后,他声音很低的咕哝了一句:“他也没老婆。”
张春生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正好手里的竹竿是现成的,就用竿子照他后背捅了一下:“别他妈胡说八道!”
小鹿从来不到院子里和小部下们开玩笑,他这人也说不出是哪里怪,总之放到哪里都像是格格不入。硬往人堆里挤的话,旁人不自在,他也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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