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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3页)
阿明在外婆家长到七岁,才回到自家村寨上小学。
刚念了一个学期的书,家破了。
父亲嗜赌成性,输光了微薄的家产,母亲以死相挟,父亲死不悔改,家就这么散了。
阿明只上了半年小学便辍学了,他甚至没来得及背熟拼音字母表,便被母亲再次送回了外婆家。
外公外婆已年迈,多恙,繁重的体力活儿干不了,仰仗着两个舅舅在田间地头操持,一家人勉强谋一个温饱。屋漏偏遭连夜雨,两个无知的舅舅穷极生胆铤而走险,犯了抢劫罪,锒铛入狱。
照料外公外婆的义务责无旁贷地落在了阿明身上,他当时刚刚高过桌子。
家里最重要的财产是一头牛、一头猪和十来只鸡鸭。
每天早上七八点钟阿明起床,早饭后他会把牛赶到很远的山坡上去放,牛在山坡上四处觅草吃的时候,阿明钻到潮湿的山坳里寻找喂猪的野草。
家里养的鸡鸭不能吃,蛋也不能吃,要用来换油盐钱,阿明心疼外公外婆没肉吃,常常在打完猪草后跑到梯田里套水鸟。
套水鸟不麻烦,将马尾拴在木棍上制成一个小陷阱,放在水鸟经常出没的地方,待君入套即可。麻烦的是设置机关和寻找水鸟经常出没的路线,这常会耗去大半天的时间,阿明往往直到天黑后才返家,常被外婆责骂,骂完了,外婆抱着他,一动不动的。
水鸟肉少,煺毛开膛后,能吃的不过是两根翅膀两只鸟腿,筷子夹来夹去,从外公外婆的碗里夹到阿明的碗里,又被夹回去。
昏黄的灯光下,三口人推来让去,不怎么说话。
家境很多年里都没有得到改善,阿明也再没回到学校,放牛、喂猪、打水鸟,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他一年一年长高,憨憨的,懵懵懂懂的。
山谷寂静,虫鸣鸟鸣,阿明没有玩伴,早早学会了自己和自己说话。
他自己给自己唱歌听。瞎哼哼,很多民间小调无师自通,越唱越大声。
野地无人,牛静静地吃草,是唯一的听众,阿明七唱八唱,唱出了一副好嗓子。
15岁时,阿明基本有了一米七的身高,他和外公外婆去帮寨子里一户农家插秧。傍晚收工时,第一次拿到了五元的工钱,旁人发给他的是成年人的工钱,不再把他当个孩子了。
他高兴之余,猛然意识到:终于长大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还有赌鬼父亲,他来探望阿明,嘴里喊“儿子”,眼里看的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劳动力。一番软磨硬泡后,阿明从外公外婆家被拽回了父亲的家。
他身量虽高,心智却小,进门后看着凋敝的四壁,破旧不堪的家具,心中一片迷茫,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趴在地上写作业的弟弟抬起头来,陌生的兄弟俩盯着对方,沉默无语。
弟弟走过来,手伸进他衣服口袋里掏吃的东西,阿明傻站着,任凭他掏。
傍晚,一个灰头土脸的青年走进家里,是刚刚从工地下班回来的哥哥。
哥哥不用正眼看他,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就再没什么话了,阿明使劲回忆,他吓了一跳,哥哥的名字为何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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