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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乐萦(一十二) (第1/3页)
阿姑和我同车,絮絮叨叨地对我说:“这条路我倒是走过两回了,八年前,也就是神爵三年,你阿舅以东郡太守功曹史补三辅云阳县丞,和原来的东郡太守韩延寿府君一起入关,喜气洋洋的。韩府君当时刚升任左冯翊,没过两年就因罪弃市,你阿舅作为韩延寿的旧属受到牵连,重新贬为东海郡功曹史,几年之后才升为瑕丘县长。这次升为左冯翊,真是想都没想到。他们说你有旺夫命,真是上天佑护我王家……”
她絮絮叨叨,我不能不理,只能面带笑颜听,脸都酸了,她也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直到驭者把马车停住。
“为什么停了?”她终于放过了我,把车帘一掀。
驭者说:“启禀太夫人,前面山壁坍塌,遮迾了道路。我们又正巧走到井陉最狭窄的地段了,恐怕道路修治得花几天的功夫。”
井陉最狭窄的地方本来就仅容得两辆车并排通过,我看见前面车队喧嚷,人来人往,鸟道上满是沙砾。但是没看见有坍塌的痕迹。
驭者解释道:“道路坍塌已经有好多天,前几天路过的车马都被堵塞在此。”
很显然,在我们的前面停着好些车马,看不到最前面。还好他们都是稀稀疏疏的,没有挤得很厉害。否则在这一线天空的绝壁下,我会感到窒息。
关口那边上艾县的县长征发了不少百姓,正加紧抢修这条通道。一时间狭窄的通道上,来来往往都是穿着红色公服的县吏和穿着白色麻衣的百姓。
二二
我看见一个带着两梁冠,穿着黑色公服的中年人急匆匆地朝我们的车小跑而来,他腰间所挂的铜印和绶带的颜色让我一下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他是个三百石的小县县长。
阿舅的随从径直领着他朝阿舅的坐车而去,显然那随从对他说了什么,因此他要来拜见即将上任的左冯翊。左冯翊是中二千石的高官,他一个小小的三百石县长,自然对阿舅要曲意逢迎了。
他从自己的随从手里接过一块竹板,躬身递给阿舅,大概是他的名刺。阿舅接过,用眼睛扫了一眼,又递给自己的随从。接着,两个人就站在车前,煞有介事地寒暄。不一会儿,我看见那县长又对随从指手画脚吩咐着什么,几个县吏立即从远处跑过来,对我们的驭者说:“奉廷君的命令,请各位到附近的井研亭舍歇息。”
说着他们牵着我们的驾马往回走,走了数百步,有一条岔道,这大概是井陉中间唯一的一个可以回环转折的地方了。岔道舒缓地向山坡上逶迤延伸,山坡的不高处碧绿的杨树郁郁葱葱,树叶子在山风中哗啦哗啦的,声音像碎花组成的海洋,潮起潮落,永无休止。我隐约看见十几间屋子掩映在那绿树之间,最大的一棵杨树上钉着一块长条形的木牌子,上面写着隶书的三个大字:井研亭。
见我们来了,亭长欢天喜地,点头哈腰。上艾县长又陪着阿舅寒暄了一阵,才匆匆离开,临走时他保证道:“下吏一定会在两天内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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