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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零七 灭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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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一零七 灭日本 (第3/3页)



    “杀他?不行!两军交战,不杀来使!”

    “哈哈——

    狂叫道:“这是什么狗屁规矩!我要杀他,就杀他!

    日向宗湛还是不肯退步:“但是他此来,没有恶意,甚至……甚至他当初离开我们,也没有恶意!”

    “什么!”破山的脸上再次露出怀疑的神色来。而日向宗湛也依然没有退避:“当初我们破门出海,为的是什么,玄灭,你还记得吗?我们不顾安逸,远渡重洋,为的是什么,玄灭,你还记得吗?当初你说动我们跟你走时,用的是什么言辞,玄灭,你还记得吗?”

    破山当然记得!他怎么可能忘记!

    他们不相信李彦直会成功,也不相信大明可以改造,所以宁可选择海外,要到海外去建立一片干净而纯粹的乐土!

    在破山,这里面可能夹杂了别的情绪,但至少在当时,在他们还是少年时,破山对这件事情,也有着极大的真诚。

    然而许多年过去了,许多事情发生了,在这期间,李彦直虽遇到磨难,却一直没有动摇地将他的目标进行下去,而玄灭、日向宗湛、岸本信如斋这边,行事却偏离了原来的预定轨道。

    日向宗湛道:“玄灭,难道你认为,岸本从一开始就想背叛的吗?难道你认为,大家在一起的时光,全然不是真诚的吗?难道你认为,岸本自始至终,都没有对我们三个的这份事业产生过眷恋吗?”

    他的三个问题,问得破山沉默,而日向宗湛却不肯放过他:“不!不是的!他背叛,是因为他发现我们三个的道路走不通!是因为他发现子那边,才有可能成功……”

    破山猛地高叫起来:“你叫他什么!”

    日向宗湛仿佛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缓缓将头垂下。

    破山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好久,倭刀提起,又放下,提起,又放下,杀,还是不杀,全在一念之间。

    窗外的雪停了,这只是初冬,不过可以想见,再过一个月,或者半个月,就势必会有一场大雪,一场埋葬数十万人的大雪!一个足以覆灭一个国家的严冬。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破山一字字地说,他的眼睛就像狼。

    他已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那个破山了。

    “没有打算如何……”日向宗湛低声地说:“我只是说出了我的想法,然后……然后问你该怎么办……”

    破山的刀完全放下了,日向宗湛毕竟是日向宗湛,和岸本信如斋不同,这个真正的日本人,心还是朴实的,对自己还是忠诚的。他拍了拍日向宗湛的肩头,说:“走吧。我们一起,去把商之秀杀了!”

    “哦,”日向宗湛没有半点激烈的反应:“然后呢?”

    “然后就等着李彦直来!”破山冷然道:“我就是把整个九州付之一炬,也不会留给他的!我不是他的踏脚石,以前不是,以后不是,永远都不是!”

    完他就提刀出门,他没有看到日向宗湛袖子里已垂下一条长长的粗布汗巾,粗布汗巾绞在一起时,就变成了一条坚韧的不绳。

    破山走了出去,没走出几步,忽然愣住了!

    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人!

    有的仰面躺着,口吐白沫,有的贴地俯躺,看不清面目,但破山不用看面目,光是从身材就可以判断出:这些都是他的亲信将领!

    “怎么回事!”

    他回头,要质问日向宗湛时,一条脖子忽然一紧!

    忽然出手的,正是在他背后的日向宗湛,他用布绳套住了破山的脖子,死命地勒住!

    破山不断挣扎着,挣扎着,可他的手却想发不出力气来,刀也没能正确地捅到日向宗湛的要害,只是刺伤了他的脚!

    窒息的感觉没有半点减弱,舌头慢慢地不由自主地吐了出来,脑袋开始空白,四肢的力量也越来越弱,到了最后,他的眼睛也终于迷糊了,可眼皮还是不肯闭上!他是留恋这个世界,还是痛恨这个世界?

    商行建来到这里的时候,破山的尸体也已经僵硬了。日向宗湛跪在他身边,脚上鲜血渗透了裤子、僧袍,他也不理会,脚旁搁着一个空了的酒壶。

    “他变了……”日向宗湛哀伤地说:“变得迟钝,迟钝得竟不知萨摩有多少将领已勾结起来要造他的反。又变得不可理喻!竟然要拖几十万人陪他死!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的话是热切的,他的眼泪也是热的,只是满身的酒气,竟然破了酒戒。

    “有朋,别伤心了。”商行建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劝慰道:“其实我们也不想杀害他,甚至都督,也不想。”

    日向宗湛没有回应他这句话,只是问:“码头那边怎么样了?你控制得住场面么?”

    “放心。”商行建道:“王牧民已经到了,其实,局势到了这个地步,人人都知道归顺都督才是大势所趋,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

    “哦,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哎,梦想幻灭了,如今,我只希望……别再死人了……”他说着,说着,鼻孔中竟流出一缕黑血来!

    商行建一时还没注意到,只是说:“咱们的梦想没有灭,在都督……在子那里,也还可以延续我们的梦想……啊!有朋!你怎么了,你的鼻子,你的眼睛……怎么都在流血!”

    “是玄灭的酒……他给自己准备的,没想到,却叫我……享用了……”日向宗湛笑了笑,说:“我虽然杀了他,可我……我其实并没有背叛他,我没有!”

    商行建呆住了:“有朋,你……你这是何苦!你立了这场大功,子一定会尽弃前嫌的……”

    日向宗湛却只是摇头:“他是他,我是我……我其实还是相信玄灭的话。”

    商行建已派人去找医生,但看看日向宗湛脸色都已变成死灰,就知道这个老朋友多半是回天乏术了,也不禁惨然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认输么?”

    “我早就承认我们失败了,”日向宗湛说道:“可当年的想法,至今没有变……子他,他改变不了大明的,最后,他只会被大明改变,你看着吧。”

    商行建要和他辩论时,日向宗湛却无力地摇摇头,道:“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岸本,给我哼一曲福建小调,送我一程吧。恩,就是当年……我才到尤溪时,你和破山哼的那个……”

    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了。

    寂静的庭院,轻飘的雪。

    天地之间,只剩下一曲没有污染的小调,哼的人,是“岸本信如斋”——

    “天乌乌,天乌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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