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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3页)
待她又要拭鼻涕时,我走到她面前,弯腰伸手把自己干净的袖子送至她眼底。
她看看,也不客气,拉起我袖口就擤了擤鼻子。
那鼻子拭得如此坦然,惹得我笑。
她“哼”了一声,眼睛乌溜溜直瞪着我,问:“你干嘛像个影子似的跟着我?”
“……我不是像影子,”我这样回答她,并没考虑多久,“我就是公主的影子。公主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她先是盯着我默默看半晌,再仰首望天,忽然双眼一亮,跳起来跑到无花影树阴的空旷处,并腿站直,双手亦垂于身侧,抬头平视我,尽量保持不动,说:“你看地上!”
她身前身后一片金色阳光,并无阴影。原来现在日头高照,恰逢正午,她以这种收缩的姿态直立,自然是几乎看不见影子的。
“影子在哪里?怀吉在哪里?”她笑问。
我朝她微笑,并不回答。
“笨呀!”她为我下结论,随即告诉我她认为合适的答案,“你可以这样说:‘影子在公主脚下,怀吉在公主心里。’”
她在阳光下天真无邪地笑着,并未留意到我彼时的震惊。我想她根本没觉出这语意里的暧昧,只是当一个事实来陈述,例如,云朵浮于烟波上,杨花飘在宫墙里。
带公主回到仪凤阁,她午后回房小憩,苗昭容召我去厅中,问我公主在后苑时的细节,我说了一些,至于“影子”一节,自然略过不提。
当时俞婕妤也在,听后叹道:“这回可真委屈公主了……苗姐姐你脾气也忒好了,若换作是我,被张娘子这样冤枉,恐怕是忍不住的,倒要反诘她一下:‘你怀疑我,我还怀疑你呢!自从你得宠以后,怎么这宫里新生的孩子没一个长大的?’”
苗昭容笑笑,道:“难道她发疯,咱们也跟她一般见识么?话说回来,她也可怜,女儿生三个没三个,心情自然好不了,话说得难听点,我们也就暂且忍忍吧,犯不着这时候跟她争辩。”
“心情不好就可以乱咬人了?”俞婕妤不以为然,又道:“我家崇庆没了的时候,我可没想到张口乱说她是被人害死的。”
崇庆公主是皇次女,俞婕妤所出,也是幼年夭折。
苗昭容闻言黯然道:“可不是么,最兴来薨时,我哭得多伤心,但也没疑心是旁人下毒手……”
最兴来是皇子豫王昕小字。苗昭容生皇子时,今上曾梦见神人相告“最兴来”三字,故以此为皇子小名。豫王资质端硕,今上非常喜爱,可惜未过半年即薨,今上与苗昭容悲痛欲绝,至今念念不忘。
一提儿子,苗昭容泫然欲泪,俞婕妤忙陪笑道:“好好的,我说这些干什么?倒惹姐姐难过。”
苗昭容叹道:“不关你事。我们姐妹同病相怜,说什么彼此都明白,无须解释。”
俞婕妤点头称是,感叹道:“都是服侍官家的人,怎的差这么远?宫里像她这样嚣张的主儿也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我就不明白,官家身边有聪慧贤淑的大家闺秀,也有温柔和顺的小家碧玉,却为何如今偏偏宠这么个俳优出身的破落户?虽说她是有几分姿色,可又能美到天上去么?”
张美人的身世我也曾听人说过。她父亲张尧封进士及第,但早卒,母亲将她托付给张尧封的从兄张尧佐抚养。张尧佐后来要去蜀地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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