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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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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七) (第2/3页)

胡维庸案较深,受了牵连不能参加乡试,只好跑到北平书院谋取出身,本指望着能被选入海关走终南捷径,偏偏等他学成,海关的缺也满了。仕途路断,他又看不起商团的差事,只好凭亲戚引荐投身到吴府做幕僚。此人为人放旷了些,但出言必中,不到半年声名雀起,升任吴府的师爷兼帐房,领首席谋士的薪水。吴沉需要借助他的头脑,所以平素并不刻意要求他的举止。

    “吴公,外边可是狗不伸舌头的天气,京城里几十年都没这么冷过,不信您出去试试,好多早开的寒梅都给冻死了,天威难测,天威难测啊”!周崇文回过头,笑容里露出几分诡秘。这人生得白白净净,身高用北平米来量大概一米八十左右,比吴沉高了半头。鼻直口方,凤目蚕眉,若不是眼神中不时露出几分酸楚与轻狂,倒是幅难得的好相貌。

    大学士吴沉微微一愣,这周师爷就如人肚子里的蛔虫一般,连自己想问什么都清清楚楚。收敛脾气,打着哈哈说道:“是啊,说冷就冷,连个招呼都没有”。

    “不过冻死的都是些根子浅却不知死活非要争春的,这根深枝粗的老树却不妨事,待雪过了,说不定还大放异彩,赢得万众瞩目呢”。周师爷嘴巴上好像漫不经心地继续这个天气的话题,手却麻利的从衣袖中掏出一份报纸,轻轻地放到书案上,“让晚辈且猜上一猜,吴公找晚辈来,莫不是为了这个”。

    报纸是年前的旧闻,《北平春秋》头版头条就是这“天下大赦,不赦贪官”八字。写评论的人文笔犀利,字里行间连讽刺带挖苦,把古今贪官的丑行及下场一一列举,比他们做城狐社鼠、裤裆里的虱子,肚子里的蛔虫,令读者拍案叫绝。

    吴沉笑了笑,吩咐仆人上茶。待宾主都落座后才回答道:“崇文真不愧为公谨之后,连智慧都不逊先人半分,我这次找你来,可不就是为了这道旨意,这里边恐怕不仅仅是大赦这么简单。吴某觉得,比起大赦,好像“不赦”的意味更重,皇上现在被几个后生小辈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根本听不进老成谋国之谏。本官两袖清风,不在这“不赦”之令,却不愿眼睁睁看着朝中同僚不明不白地陷入别人的局中,望崇文念在吴某坦诚相待多年的份上,出言相教”。

    老狐狸,你若真没干过半点亏心事,又何必理会这些贪官。周崇文肚子里骂了东家一句,淡淡的笑着说道:“吴公不必烦恼,若是圣上真狠得下反贪的心来,也不会下这不赦贪官之旨,想必是事先警告一下,让大家行事小心些。像吴公这种素有清名之人,原是不必惊慌的。说不定借此反贪之机,还能博得当今万岁更多的信任”。

    吴沉苦笑一下,知道师爷在敷衍自己,叹了口气,说出朝中的实情:“崇文,若是单单反贪,老夫有何惧哉。怕是反贪过后,朝中人事大变,让那姓武的得了势,官员皆出北平一系,弄得满朝都是铜臭之气,恐怕我辈苦心读书之人,永无翻身之机”。

    周崇文在北平书院毕业却没混得官职,对新政不无怨恨。吴沉用他为师爷,看中的就是他这一点。目前洪武朝廷六大学士,那费震是铁杆支持新政的,邵质目前在慢慢向新政支持者方向摇摆。剩下三个大学士和吴沉对北平推行的那一套深恶痛绝。本来是吴沉这一方实力大大占优,对方凭借那个半红不青的武安国死力顶着,才能在朝堂守住一角残局。最近以郭璞为首的地方势力突然卷了进来,一通乱拳打得吴沉等人眼冒金星,局势登时急转直下。此机如果再有自己这方官员出了差错,恐怕这新政从此就畅通无阻,大行天下了。

    “吴公真是当局者迷,反贪这柄刀,难道吴公以为只是砍向己方么。那支持新政之人,恐怕此刻内心亦不轻松。依周某之见,这未必不是一个机会。只要大人握住刀柄,最后砍了谁还很难说”。周崇文考虑了一会,轻轻地说。

    “刀柄”?吴沉有些不解。支持新政的官员不少收受商人贿赂不假,但大都做得隐秘。有的干脆是自己办了产业或者做了北平一些工厂的股东。真正能被捉到把柄的人没几个。倒是自己这边的一些官员,靠着俸禄过不体面,全靠收些地方官员的孝敬支持开销。

    “就是刀柄。大人请想,如果御史们借题发挥,肯定追的是去年悬而未决的户部工部亏空案。那户部尚书原来是费震老家伙的窝底,如果查出问题来,他还有颜面在内阁立足么?只要我们做得妥帖,武安国就又少了一个支持者,邵大人在为人软弱,肯定会倒回吴公这边。去了这两个人,武安国还能折腾出什么事来,我们再从那新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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