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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二卷 第一章 记忆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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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部 第二卷 第一章 记忆枷锁 (第1/3页)

艾尔铁诺历五六八年四月雷因斯象牙白塔

    如果问起小草,她一生中最开心的时间,是什么时候?这可能不是一个很容易回答的问题。

    自己的童年,是环绕在荣光与赞美之中。虽然母亲谆谆教诲,身为未来储君,要在简朴生活上为人表率,但由于有二哥当后盾,所以物质生活一向是过得无比奢豪,小小年纪,就已经学会了花钱买开心的颓废生活观。

    天资聪颖,在稷下学宫的课堂上,很快就成了目光焦点。学什么会什么的头脑,在吸取足够知识之后,让心智早熟起来,而紧跟著,不快与忧郁就占据了心头。

    没有父亲,母亲平和却疏远的态度,让当时的小小心灵,屡次受到不曾愈合的伤害。因为心中不快,脾气也变得骄纵蛮横、自大无礼,十足十地一个讨人厌的家伙。

    当时曾经刻意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来发泄心里的不快。假如照那个情势发展下去,自己现在或许会过著纵欲而荒唐的生活,不过因为那时年纪太小,有很多所谓的坏事,就算想做也做不起来,加上二哥和梅琳老师的紧迫盯人,尽管平常惹了很多麻烦,但终究没有做出什么大错事。

    现在回想起那时的种种,尽管从来没有对母亲有过半丝怨恨,但想到她刻意让自己成长为这样的个性与价值观,一切都照著计划执行,心头就不禁有著些许黯然。

    在稷下的刁蛮女生涯,因为母亲的猝逝而告一段落。本来应该接掌雷因斯帝位的自己,由于使不出女王的天赋圣力,惊惧之下离宫出走,直流浪到艾尔铁诺去,在那里,邂逅了日后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

    如果照回忆里头的美好片段来看,那段时间确实是很快乐。和枫儿、紫钰的相识与相处,认识丈夫之后所发生的种种,让每一天过得充实而愉快,短短时日里所发出的真心欢笑,甚至比过往十多年的总合更多。

    可是,所谓的记忆,往往都是被美化过的印象。就因为自己明白这一点,所以在回想到那段时光的各种喜悦时,也不自禁地提醒自己,除了欢笑之外,那时的自己,是何等地惶恐与不安。

    对未来的不确定,在心里头累积著无比的压力,完全不敢期望日后还能拥有那小小的幸福,也因此,才眼睁睁地看著自己所钟爱的男人,整日追在紫钰身后,自己却还得压下万般无奈,为他筹谋定计。

    勇敢地去面对困难,这样的话谁都会说,但真的面对心障难关,要把这句话实现却又何其困难?牵涉到的问题之多,可能伤害到他人或是自己的顾虑,就足够把整个身心困在迷宫里,找不到出路,而只有抱著头逃避。

    整件事情最后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结束了。紫钰以那样的方式,退出了这场情感纷争,自己获得了本来并不期望得到的胜利。

    似乎是冥冥中的安排,丈夫和紫钰姊姊后来都失去了对这整件事的记忆,心中所有的矛盾与挣扎全部烟消云散,反倒是自己把这些东西全都扛了下来。

    如果有一天丈夫记起前事,如果有一天紫钰姊姊回复了记忆,那时候会怎么样呢?他们两个会怎样面对彼此呢?

    依照他以前的个性,大概不可能笑著握握手就谈和了吧。就算不论在杭州时候的恩怨纠葛,枯耳山一战所造成的影响,也让他们两个成了死敌,一见面就要拚个你死我活。

    已经忘记过去的人,没有所谓的心理包袱,反倒是自己这个清楚记得一切的人,为他们两人费尽思量。

    不过,自从丈夫在内战中胜利,个性有所转变之后,这份担忧就已经改变了。丈夫此刻的个性与做法,已经再非自己所能预测,特别是那些不属于理性层面的情绪,他究竟是会自我克制?还是会恣意地放纵?放纵到什么程度?自己全然料不到。

    唯一肯定的是,丈夫是百分之百地清醒,知道本身的作为将会造成什么影响。也因为如此,自己无法再去替他收拾善后了。如果是粗心大意惹出来的祸事,不管闹得多大,终究是无心所为,要收拾不是太难;但若那些破坏是有意为之,在计算周全下,影响必定既深且远,难以收拾。

    丈夫真正地成长与独立了,这应该是好事,身为妻子的自己应该要高兴才对。可是在此同时,过往那种福祸相依的信赖感,好像也变淡了,这就让自己感到黯然……

    然后在这时又闹出了枫儿姊姊的问题。依照自己身为正妻的立场,最直接的作法,似乎就是斥责丈夫对婚姻的不忠诚,然后像每个妒火中烧的女人一样,将矛头对准第三者,把这个狐媚女子给毁灭,哈哈哈地大笑几声。

    如果能够这样做,就不用那么困扰了。自己并非道德上的完人,忌妒、不快的情绪当然也会有,只是在这些情绪表现出来之前,就被更多、更深的不舍与怜惜给压了下去。

    枫儿姊姊是一名自己愿意拿生命去守护的亲人,不管彼此的立场怎样变化,自己也不会对她有怨怼之心。想到她的身世与遭遇,所有的不快都消失无踪,既然自己愿意做所有努力让她得到幸福,那现在又怎能不用笑脸面对她呢?不管她最后做的选择是什么,自己都只能接受。

    对于丈夫,自己的情绪就比较复杂了。虽然很气恼他好像当自己不存在般,做了这么多事之后,竟然对自己没半点交代,但转念一想,如果他真的来向自己“交代”

    ,自己又要怎么回应呢?

    笑著对他说,“做得好啊,我绝对支持你”?

    还是像寻常妻子一样,手插著腰,对丈夫大发脾气?

    想到自己会变成那种丑陋样子,心里就觉得难以接受。说到底,自己也是一个趁著紫钰姊姊离开,趁虚而入的第三者,有什么资格在这方面做出指责呢?

    巨大的心理压力,连续多日下来,心里头已经承受不太住了,所以才会在丈夫面前,克制不住地落下眼泪。然而,由他口中却说出让人无法置信的话语。

    “和我结义的男子汉,是不可以掉眼泪的啊……不过,对小草你就网开一面吧,因为……你是一只漂亮的兔子啊。”

    这句话是不应该由丈夫口中说出来的,至少,失去了杭州那段过往记忆的他不可能。当时,将自己当成男儿身的他,总是嫌自己太过娘娘腔,抢走他的风采,所以用“兔子”这个称谓来称呼自己,虽然难听,但每次听在耳里,心里都是一阵莞尔与暖意。

    但在失去对杭州那段时间的记忆之后,这个称呼就不应该再出现,现在之所以会重用,那是不是代表……

    无法证实心里的困惑,小草慢慢地抬起头,看著身前的丈夫。他仍然在笑,虽然还有几分高深莫测的感觉,但整体上却很温和。有些像个大男孩似的爽朗微笑,开始与残留在记忆中的面孔重叠,让小草颤抖著伸出手,触碰眼前这张面孔,生怕这一切只是个迷离幻梦。

    “大……大哥,真的是你吗?”

    “嗯,是我没错。”兰斯洛微笑道:“虽然还有些事想不太起来,但整体上来说……我回来了。”

    不明白丈夫话里的保留是什么意思,也不愿再想,小草扑进了丈夫的怀里,确认那与记忆中无异的熟悉气味,更在手臂缠上他颈项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瞒著你,一直不敢告诉你……对不起……”

    “别哭嘛,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抱著我献吻的,这样子一哭,不是半点浪漫气氛都没有了吗?别哭了啦……应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因为我的笨脑袋,这段时间让你吃苦了……对不起啊,小草。”

    轻轻拍著妻子的背,兰斯洛心中有著无限的怜惜与歉意。纵然是在失去记忆之后的重新认识,妻子待己仍是极好,但打从与“苍月草”相识以来,自己就有一个不敢提出来的遗憾,因为自己并不是妻子的第一个男人。

    从妻子口中,听说她以前有一段时间生活极端放荡颓废,对于这一点,自己虽没有多问,但每次想起来,总觉得很遗憾,想久了甚至觉得有如芒刺在背,不知道那个让自己当了乌龟的王八蛋究竟是谁?这是很没必要的妒忌,但不管理智上怎样想得开,根源于人性的负面情绪就是无法除去。

    一直到记忆回复之后,令自己羞愧难当的答案才揭晓。简直就像是一部三流戏剧,那个让自己妒恨有加的男人,赫然就是自己。想到自己被天雷击中昏去的那个晚上,与妻子共同度过的每一个细节,当时两个人心意是那么样地契合在一起……而自己居然对她有所怀疑,光是想到这点,就让人恨不得一头钻进地底。

    “大哥,为什么……你为什么突然……”

    小草有著很多疑惑。在与兄长白起决战的前夜,丈夫曾对著自己和枫儿吹奏草笛,那时还以为只是巧合,但现在想来,他那时候可能已经记起过去,不过,究竟是什么理由让他记起来的呢?

    “嗯,我也不是很明白。在读完师父给我的遗言后,有很多的画面从我脑里闪过去,让我知道,你、我、枫儿之间的关系不只是现在这样简单;而战胜大舅子之后,我踏足强天位的领域,脑里头记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让我肯定了很多事。”

    最主要的是,兰斯洛确定自己失去记忆,并不是单纯地受到雷击的影响,这里头一定有像是“万物元气锁”之类的东西在阻碍,否则不会在自己力量有所突破时才回复记忆。

    “其实……不能说是完全回复,还是有些事情、有些关节,我仍然想不起来。”

    兰斯洛道:“我记得与你在杭州街上碰到,那时候你用你漂亮的小手,从我怀里偷了东西,后来,我们遇到枫儿,在雷峰塔里头得到天魔经,而我在打开天魔经的时候,天上一道雷电劈了下来,我就没了记忆……”

    听来似乎很完整,但是在兰斯洛的叙述里,却少了某一个重要环节,让小草感到疑惑。

    “可是,我为什么会把你的脚给打断?我是个那么残忍的人吗?最后我又为什么会去打开天魔经?为什么无视天魔经首页的警告,仍然要去修练?这就是一件我所不能理解的事。我不是一个为了变强而不顾一切的人,一定有某个很强烈的理由,让我不得不去触碰这个禁忌。而且,我所记起来的东西里头,有一个空白。在你、我、枫儿三人之外,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存在,那个东西很重要,非常地重要……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

    兰斯洛看起来相当地疑惑,而他所想不出来的东西,小草则再清楚也不过。那个缺少的环节,就是紫钰所占的部分。不知道为著什么理由,即使已经想起发生在杭州的记忆,兰斯洛仍然记不起有关紫钰的事,记不起这迫使当时的他想要“忘我”的原因。

    “那是……”

    “不要说,小草。你不用说出来。”伸手阻止妻子的说话,兰斯洛缓缓道:“虽然我还想不起来,但我感觉得出来,这是一件我并不愿意去回忆的事。既然如此,我不需要勉强去记起它,就顺其自然好了。”

    “可是,你不怕……”

    “什么都无所谓。或许这就是我的懦弱吧,假如当初真的有一件事,让我这么样地伤痛,那么能够把它忘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从这次的情形看来,能记起前事,代表了我突破心障,那么目前的我大概还不够坚强,没有足够的准备去再次承受这样给我重大打击的东西。”

    兰斯洛道:“给我一点时间吧。我相信,当我坚强到可以面对这些打击的时候,不用你告诉我,我也会记起一切的。”

    这些想法,并非一时冲动,而是蹲在北门天关山区时,反覆思索得到的结论,就不知道妻子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了……老公,就照你的意思吧。”

    小草没有反驳。在某些层面来看,这样做或许也比较好。一如自己当初所想,丈夫的记忆丧失,并非只是遭受雷击那么简单,那多半还牵涉到来自天魔经的诅咒代价。进入强天位所造成的突破,减低了诅咒的效果,让他的记忆部分回复,这显然就是一个可行的办法,能够让他的记忆慢慢地自然回复。

    最重要的一点是,当初丈夫在打开天魔经时,究竟是抱著怎么样的绝望心情?只要一想到当时他的那种悲愤与痛苦,自己就觉得好难过。能够不让他想起那种心情,当然是件好事,更何况,此刻的他心性不定,若是记起前事,对心灵重大刺激之下,说不定真变成无比暴戾的恐怖魔王了。

    心情无比复杂,小草最后静静地点点头,继续贴靠在那令己心安的胸膛上,才想要说些什么,就被他双臂环抱过来,搂得紧紧的。

    “老婆,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常常像这样子玩一个游戏喔!”

    “嗯?什么游戏啊?看你在那边扮猩猩走路吗?哈,那还真不是普通像的,你的手又粗又长,弯腰时候摇摇摆摆的,好像一只大山猴喔。”

    “去,没有情调的婆娘,谁和你说这么无聊的游戏,我说的是更具代表性,更刺激的那一个。”

    “还有吗?我不记得了……啊,难道是?”

    小草脸上闪过惊恐的表情,想要逃避,却已经晚了一步,被丈夫的手臂一下就缠住雪白玉颈,脱身不得。

    “必杀绝技!热烘烘的腋下臭气攻击!!”

    “哇!饶命,求求大爷您放小女子一条生路吧……好、好臭啊……人家的鼻子快要烂掉了啦……快、快点放手啊,老公~~”

    不是盖的,小草确实是一副快要翻白眼的表情。记得当年在杭州第一次承受这种攻击时,金枝玉叶出身的自己,几时受过这等轻侮?支撑不到几下,就活像一只被踏扁的螃蟹,在他臂弯里口吐白沫地晕了过去,险些闹到要请大夫过来急救。

    丈夫是一个把男女分际看得很严的人,像这种粗暴的危险动作,当晓得自己是女儿身之后,就不曾再有过。可是在他将自己误认为男性的那时,他却毫不在意地说,“男人就是要磨练,这点小小伤害都承受不住,根本没有活下来的价值”,唉……这人就是这么样地霸道啊……

    “老公,你一向避免和女孩子交手,是因为怕‘打女人’这种事会玷污你的名誉吗?”

    “不,这方面我和大舅子的观点类似。不论男女,有些人简直就是不打不行,像是郝可莲那妖妇,这种女人就是活该被打的;还有华扁鹊那毒妇,我有时候也觉得她……嗯,算了,还是别乱说,有些人是就算升到了斋天位也得罪不起的。”

    兰斯洛笑道:“只不过,我觉得女孩子应该是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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