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2/3页)
又很实际,是一个能力很强的人。我很佩服他,恭称其老师,心里从来没有一点人们通常所说的那种预感。相互打完了例行的招呼,老师问我剧本准备好了没有,我看着他,不明白。他说我的《 周末 》定于明天上午九点全团讨论。我大吃一惊,呆住。老师已走得看不见了,我还站在原地拿不定主意。拿定了主意后就去给男友打电话,告诉他我不能去赴约了并讲明了原因。《 周末 》是我的心血之作,明天是决定它命运的时刻,今天我必须在家里做些准备,电话中男友流露出的遗憾颇令我心动。
第二天我早早地就起了床。从宿舍到剧场只需五分钟,我提前一刻钟就出发了,带着本,带着笔,第一个来到剧院。天气预报这天最高温度31度,不高,感觉却是出奇的热。没有太阳,没有风,空气黏糊糊地罩在天地之间纹丝不动。那时剧院还没有空调,有重要演出就得提前准备好大量的冰块,演出开始前分装在盆子里一盆盆在观众席前摆好,盆子后面再放一排落地扇,负责将冰块散发出的凉气吹送到观众席里。平常的日子就只有电扇,吊扇,悬挂在剧院高高的天棚上,已经老得转不大动了,扇叶一叶是一叶,怎么使劲转也连不成片。我记录本上的字儿被手汗洇成了一朵一簇,好在那些字儿全无意义。
开始我一直在做记录,边记边还频频点头,表示着谦虚,若有所悟,英雄所见略同等等等等的意思,但渐渐地我发现这种姿态并没有什么用处。
“艺术是什么?它和非艺术的区别在哪里?现代英国美学家克莱夫·贝尔说艺术应当是‘有意味的形式’,”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演员,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不仅在我们剧团,在演艺界,也算得上是名门出身。名门自然就有着名门的风范,外国艺术大师的名字,不管多么拗口生僻闻所未闻,由她嘴里说出都像是她的熟人儿,一串串高深的专业名词更是叫人闻之肃然。她有着一双狐狸眼,看人时,尤其看男人,半合半开半斜,越显其媚,并不想勾引谁,本能、习惯而已。下巴略长,皮肤稍粗,牙齿很好,细密而白,因此常常要嫣然一笑或不禁莞尔,时有机会在电视剧里出演妓女或姨太太,基本是些没名没姓的角色,所以她格外推崇“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的说法,视黄宗洛为她的学习榜样精神楷模。可惜从八十年代后期开始,神圣的艺术殿堂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市场经济的特点:势利。人们的眼睛只盯着主角、明星,只看红花不看绿叶,令狐狸眼们在激愤不平的同时,也寂寞。所以狐狸眼格外珍惜,不肯放过一切展示她才华的机会,今天就是她的机会。“布莱希特说,戏剧只有参与了建设世界这一工程,才能在舞台上塑造世界。可在《 周末 》里有什么呢?几个人,几段苍白的经历,看不到时代,看不到历史,更不要说世界了。标准一定要高,没有高标准,就不会有好作品。都说不能眼高手低,”一顿,“NO!眼高才是一切的前提!高尔基说,戏剧是一种困难的文艺形式,没有困难不见功力,正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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