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3页)
新闻联播一结束就不再看,如此推断,他的离去是在晚上七点到七点半之间,护士去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总院通知了干休所,干休所直接开车到家里去接母亲,去接母亲的人在院外按了门铃。那门铃是我从海岛去北京办创作学习班时买的。那时那种门铃很少,我只在日本电视剧里听过,从此就喜欢上了,注意上了,学习期间去王府井购物发现了它,赶紧买了一个。当兵时我们都喜欢往家里买东西,东北的大豆,博山的瓷器,新疆的葡萄干……我往家里带的自然是海产品,海米、海参、对虾,海米是我买的新鲜小虾自己煮的,晒的,剥的。邻居们都说我们家孩子孝顺,哪里知道我们从中获得的满足和幸福了?能有机会有能力给双亲给所爱的人买东西,是享受。我给家里买的那个门铃声音清脆空灵柔和:丁冬——但是从那个夜晚开始,母亲再也听不得这铃声了,以后,只好把它换了下来;母亲也不能再接电话,因为父亲离去前的几个小时,还在电话里同她说话。是在进家前的头一分钟,我由于思念父亲不得相见而痛得麻木的心才突然感到了一丝细而尖锐的新痛,像有一枚锋利的刀片插入,使我立时清醒。开门进家后我就要往楼上冲,妹妹引我去了楼下的小屋,此刻,那里变成了母亲的卧室。父亲母亲一辈子了,只要都在家,永远是共用一个卧室,任凭楼上楼下其它的房间空着。父亲去后,母亲就拒绝再进楼上的那间卧室,甚至拒绝上楼。夫妻感情过于深厚是一种不幸。我们围坐在躺在床上不声不响的母亲身边,几天几夜,恳求她为我们着想,母亲身体一向不好,曾因心梗抢救过两次。我们已经失去了爸爸,不能再没有妈妈。我拉过母亲的手贴在脸上,我说妈妈呀她们都结婚了都有家了我没有,你要是再不在了我就无家可归了就是孤儿了妈妈你不能不管我我求求你了!……
之后整整一年,母亲不接电话,不上楼,不出门。但最终,她挺过来了。父亲在世时常对我们说:你母亲这个人非常坚强。
我曾对母亲说,妈妈,我干脆转业回来吧,回家,陪你。父亲去后,家里只剩下母亲,姐妹们轮流回来陪一下但也不能长住,毕竟都有着各自的小家。母亲却说:怎么,你才这么年轻就打算混日子了吗?她当然希望有我做伴,但更希望我有出息。接着又补充道:不要让你爸爸失望。
雁南带来的“奇正藏药”果然管用,用上的当天夜里,疼痛就减轻了许多,二十四小时后揭下膏药的时候,不痛也不肿了。但我还是按照请假时获准的二十天,住满了日子才离开的家。
离家还有几天呢,母亲就开始为我的走张罗了。在海岛时每次探家归队我都要带走一大提包的点心、糖、花生什么的,到了北京想买什么就可以买什么,花样品种还比家里能够买到的丰富高级,母亲就不再给我带那些了,而是带一些单身汉没有条件烹制的熟食,煎鱼,熏鱼,煮咸鸭蛋,临走再给我装上一盒煮好的饺子,让我到北京后用开水烫一烫就能吃。但我一直从心眼里不愿母亲为我做这些事,可又不知该怎么跟她说,于是就很烦躁,常找茬儿发脾气。
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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