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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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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第2/3页)

步,快到了,就要到了,妈妈,我们来了!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妹妹从病房里探出来半个身子一张脸,那脸苍白如霜,唯眼睛通红。妹妹冲我们压低嗓门喊了一声,喊完就把身子缩了回去,声音喑哑。她喊得是:

      “不许哭!哭人家就要把妈妈拉走!”

      病房里聚齐了我们姊妹六个,那一刻唯一令我们安慰的是,母亲的脸。此前那脸由于病痛折磨眉头一直紧蹙,这时完全舒展了开来,嘴角挂着一丝明显的笑意。为什么,妈妈?肯定不是因为终于摆脱了病痛,至死,母亲是想活的;至死,母亲在疾病面前是顽强的。母亲于夜间三点多离去,一点多时,要求下床解手。那时她的腿已经肿得打不了弯了,全身衰竭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但是,坚持下床解手。解完手后,问妹妹:“海辰呢?”妹妹说:“怎么想起海辰来了妈妈?”已经夜里一点多了海辰不可能还在医院,妹妹担心的是母亲是否神志不清了。不料母亲不满地道:“怎么想起海辰来了——海辰现在交给谁了?”那一段为了能多在医院同母亲待会儿我常把海辰东交西交逮谁交谁,令母亲不安、不满。海辰是第三代里最小的一个,也是母亲为最喜爱挂牵的一个,除了他的懂事聪明,我想,他的没有父亲定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妹妹这时方才肯定母亲神志是清醒的,不过是由于一段儿一段儿的衰竭、昏睡没有了时间概念而已,便道:“海辰跟姐姐回家了。走时跟你告别来着,你睡了。”母亲道:“噢。”自此无话,直到离去。这证明母亲心里分明是有我们的,是舍不得我们不放心我们的,那么,她脸上的那份舒心,那份惬意,是为了什么?

      我们把脸贴在母亲的脸上,贴在母亲的手上,胳膊上,腿上,六个女儿的泪水把母亲的身体都打湿了,病房里却一直是静静的。静静地,姐姐说了:

      “你们看妈妈的脸,多舒服啊。……妈妈肯定是见到爸爸了!”

      ……

      妹妹送我和海辰回北京,就是在那次,妹妹告诉我:“妈妈不让我叫你回来,说你姐姐一个人带着个孩子,不容易,我能帮帮她就尽量帮帮她。”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母亲怎么会知道我是“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因为我不在她身边,我不说,就没人会知道。我从来不说,只有在春节这样不得已的日子里才解释一句:“妈妈,彭湛回兰州了回不来,他那边生意出了点问题。”“噢。”母亲每次只这样应一句,并不多问。小时候母亲给我的印象是很唠叨的,按常规人越老越爱唠叨,母亲不,尤其在父亲去世以后。父亲去世后母亲有了很大变化,比如从前对于新闻联播和报纸,母亲是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的,感觉上好像父亲看了就等于她也看了;从前,我们工作上的事情都跟父亲说,跟母亲说的多是个人家庭的情感琐事。父亲走后母亲开始每天看新闻看报,一丝不苟。是在我也当了母亲——单身母亲之后,才体会到了母亲变化的心情,她是想尽量承当起我们对于父亲的那部分需要,在各方面都对我们能有一些帮助。

      母亲确诊之后我给彭湛拍了电报,没说要他来或不来,只告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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