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2/3页)
和“主义”之争初无二致。不过刘歆以外放“河内太守”了事,尚没有酿成今日所谓“曲解革命哲学”一类的血案而已!
光武中兴之后,“复立五经博士,各以家法教授”,凡十四家:《易》有施、孟、梁丘、京氏;《尚书》有欧阳、大小夏侯;《诗》有齐、鲁、韩;《礼》有大戴、小戴;《春秋》有严、颜。博士中选声望高者为“祭酒”(教育长),恢复太学,由太常卿差次总领之《后汉书·儒林传》)。然光武帝本人则对古、今文学派之争无成见。尚书令韩歆乃上疏欲将费氏《易》、《左氏春秋》立博士。建武四年正月,帝集公卿大夫、博士于云台议其事。博士范升反对最力,光武帝曰:“范博士可前平说。”升起对曰:“《左氏》不祖孔子,而出于丘明,师徒相传,又无其人,且非先帝所存,无因得立!”(《后汉书·范升传》)古文大家陈元闻讯,乃诣阙上疏书奏,与范升辩难书凡十余上。光武帝卒从陈元议而立左氏学。而当时太学内,“诸儒以《左氏》之立,议论讲哗,自公卿以下,数廷争之。”《左氏》终以阻力太大,旋被废除。(《后汉书·陈元传》)
至东汉末灵帝时,大儒卢植再请置《毛诗》、《左氏》、《周礼》博士,然终不得立。终两汉之世,博士学官始终为十四家所保持。(《后汉书·卢植传》)由此可见他们争论的焦点还是学官废立的问题,闹至满朝欢哗,公卿廷辩,可知影响政治之大。须知我国古代的“学官”乃至逊清的“言官”,在我国专制时代所发生的政治作用,直如现代民主国家中之报纸。身为博士或御史者多是善于反映民意的博闻强识之士,他们在重要的政治决策中有发言权,而且因为他们博古通今,强辩足以饰非,在政治舞台上又是一种极重要的政争工具,与实际掌握政权的人互为表里。何况他们在国家“管”、“教”两项大政中又实际地负了二分之一的责任,明乎此则东汉学官之争即毋须多赘矣。
太学之变质
前已言之,太学设立之初原系替儒家创造特殊政治地位,是一个“罢黜百家”的工具。历经两百余年之演变,儒家独鸣之形式已成,罢黜百家之目的完全达到。其它学派与政治完全脱离关系。先秦时代“百家”皆有参政机会的局面一扫无余。因而近人治学术史者尝谓汉武以前是“子学时代”,其后两千年为“经学时代”。其实这也是似是而非的说法。东汉时代诸子之学固然式微,但是儒术亦随之蜕变。盖儒教本是人类最少“排他性”的哲学。各种学派它都能食而化之,据为已有。汉初儒家首与阴阳家合流即其一例。其后汉人所谓“阳儒阴法”,所谓“霸王道杂治”,所谓“调理阴阳”,都是以儒为体、以百家为用的表现。因而各学派中从“少长贵贱皆从法”的研究,到“烧炉炼丹”的迷信,都成为“儒生”的余事。
相反的,各家学说为求不与实际政治、社会生活脱节,也就读几句孔孟之言,戴上儒冠,以儒者的姿态出现。汉末张道陵辈,以黄老之徒自居,谬称其曲解老庄之学为道教,其实他们只是儒生所研究之阴阳谶纬之说滥觞后的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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