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3/3页)
坊主。”那汉子呼哧着下了车,走进医士的房间,用眼睛找一下神像,并画了十字。“怎么样呀,瓦西里?德米特里奇,有何新闻?……您也许有点病吧,看您的气色不佳呀。”“是呀,卡皮东?季莫费伊奇,有点不对劲。”
“您感觉怎么啦?”“是这样的,卡皮东?季莫费伊奇。前些日子我在城里买了几个磨盘,运回了家,我从车上卸磨盘的时候,也许用力过猛了,肚子里咯噔地响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断了似的……从那一会儿起就老是感到不舒服。今天特别地不对劲。”
“唉,”卡皮东嘟哝一声,嗅了嗅鼻烟,“大概是疝气吧。您得这病多久啦?已经是第十天了。”“第十天了?(医士从牙缝里吸了气,并摇了摇头。)我给您检查一下……唉,瓦西里?德米特里奇,”他最后说道,“你的情况不对头呀;你的病可不是闹着玩的;留在我这儿吧;从我这方面说,我会尽心尽力的,可是我没法打保票。”“真的这样糟吗?”磨坊主吃惊了,便低声地问。“是的,瓦西里?德米特里奇,很糟;若是您早两三天来我这儿,那就会没事,一下就可以治好;可是现在您体内已经发炎了,这就不好办,眼看就要变成坏疽了”“不会,卡皮东季莫费伊奇。”“我已对您说了嘛。…这怎么会呢!(医士耸了耸肩膀。)因为这一点小病,我就会死吗?我没有说会死……只不过请您留在这儿。”这位汉子琢磨来琢磨去,瞧了瞧地板,然后又瞧了我们一眼,摸了摸后脑勺,便拿起帽子。“您去哪儿呀,瓦西里。德米特里伊奇?”“去哪?还会去《呀,回家呗。既然病得这么糟,既然这样,就得去好好安排了。…那您就是糟蹋自己身体。T,瓦西里?德米特里奇,得了吧;就现在这样我都奇怪,您怎么到得了这儿的?请留下吧。…不,卡皮东?季莫费伊奇兄弟,要死,就死在家里吧;我在这儿死算什么呢——我家里天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病情会怎么发展,瓦西里?德米特里奇,还不清楚……当然,病是危险的,很危险,这毫无疑问……所以您应该留下来。”(那汉子摇摇头。)“不,卡皮东?季莫费伊奇,我不留下……您给开一点药倒行。”“光有药还不行呀。…‘我说了,不留下。…那就听便吧……以后可别怨我!”
医士从本子上撕下一小页纸,开了药方,并告诉他还该做些什么。那汉子拿了药方,给了卡皮东半个卢布,便离开房间,坐上车子。“再见了,卡皮东?季莫费伊奇,有对不起您的地方,请多原谅。万一有了什么,请关照我的孩子们!…‘唉,留下吧,瓦西里!’,那汉子只是摇摇头,用缰绳抽了马,就驾车出了院子。我走到外边大路上,瞧一会他的背影。道路泥泞,而且坑坑洼洼;磨坊主很自如地驾驭着马,小心翼翼地、从容不迫地赶着车,跟相遇的人点头招呼……到第四天他就呜呼哀哉了。
俄罗斯人往往都死得莫名其妙呀。此时此刻我回想起许许多多死去的人。我也想起了你呀,我的老友,没有读完大学的阿韦尼尔’索罗科乌莫夫,卓越的、极为高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