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3/3页)
来的时候,他跟田卫明的母亲、也就是那个我一直必须管她叫妈的女人结婚都好些年了。他和我生身母亲之间的这段恋情当然是非法的。但也要实事求是地说一句公道话,这也是我这位父亲一生以来真正动了情的唯一的一次恋爱,可惜来晚了几年。他本可以采取法律允许的手段来调整这里的关系,但您也知道,在章台这个老区,历来有个传统,对离婚再娶的干部都'深恶痛绝'。这么做了的,一般都会影响仕途的通达。这一点不能不让我那位把政治前程看得高于情爱的父亲迟疑。要知道他那会儿,政治上正春风得意,他绝对不会屈从于感情,而让自己毁灭在这种所谓的生活问题上。他终于还是服从了事业的需要。事情发生后,他们本来也可以像这个世界上许多人都干过的那样,把我这个小生命消灭在萌芽阶段,然后便悄悄地分手,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让时间老人来慢慢销蚀他们心底产生的那份真情……其实我父亲本来是想这么做的,却遭到了我生身母亲的坚决反对。她可以离开章台,离开这个曾真心喜欢过她的男人,因为这一切,作为她这么个小会计是无法操纵的。但孩子在她肚子里,这是她唯一能表示自己意愿的事。她坚持到底了,不顾一切生下了我,并把我送到了田家。正因为我从一出生就给这个家带来'麻烦',就一直没被田家的人喜欢过。十岁以前他们把我扔在外婆家,都不许我和我妈妈在一起。外婆家住在淮263
陆河边上的一个小镇子里,吃的大麦饭,住的茅草房。我小时候吃过的最好的零食,就是我外婆腌的黄瓜条。一直到十岁那年,我才被接回到自己家里,才开始上学。我总是被那些比我小好几岁的同班同学叫做'傻大个儿''傻骆驼'。上到初中,我说什么也不愿再上下去了,为这件事,我跟我家里大吵了一场,这也是后来他们越来越不喜欢我的一个重要原因。我宁愿去工厂当学徒,后来又当了两年兵。有一件事情,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那时候,你刚到我家来帮忙不久,有一天,我在房背后洗头,当时家里都不让我使家里的澡缸,说我太脏。我洗着洗着,突然觉得有一只手伸到我头上帮我搓洗我那脏得不像样子的头发。当时我心里一紧,你要知道从五六岁起,就再没人帮我洗过头,洗过澡,十岁以后,就没人帮我洗过衣服。我抬起头,一看,是你……你知道我当时是一种什么感觉吗?除了想哭,就想狠狠地大叫一声。我想让你们所有的人都滚得远远的,我不要你们任何人的可怜。你还记得吗?当时带着满头的肥皂沫,我转过身来就走了。但那晚上,我一直也没能睡着,怎么也摆脱不了那种感觉,好像你那一双手一直在揉着我的头……"沉默。
第205节:苍天在上(205)
过了好大一会儿,田卫东才接着往下说:"这个家里,再没有人像你那样对我这么好。后来的那些年,你就是我的妈妈,我的姐姐,我心目中唯一暗暗依恋着的女人。我偷偷地把你该干的重活都替你干了。我偷偷地亲你的鞋子,偷偷地亲你换下来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