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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1/3页)
但那回离京前,他还是去“拜谒”了天安门。没想到,果然如老人所说,对于天安门,他虽然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第一次以统领七千万人大省的第一把手的身份,去接近它,再一次踏上这个每一寸地砖上都曾灼烧过、并正凝聚着中国历史大部意味的广场时,他胸臆间猛地涌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超升的感觉,一种呵壁问天的冲动……又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凝重和沉重。霎那间,他恍然大悟,那一晚,老人的所作所为,无非是要给他点明两个字而已,那便是“责任”二字。“公卿将帅”们应负的“责任”于是,他惶惶然地把目光从广场周围那几所巍峨高大的建筑上降落下来,落到了在广场中间悉悉蠕动着的那一群群灰蒙蒙的人堆身上。他知道,这里一定有从K省来的“平民百姓”。他们来这里融合,寻找。他作为他们的“一把手”,将带给他们什么呢他感到自己的心在一阵阵地紧缩……
也许就是从那一回开始,每一回离京前,贡开宸总要让座车绕天安门转上那么一转……慢慢地转上那么一转……不同心情中,不同处境时,他总能从这“转上一转”中,获取某种精神慰藉……
车子围绕着巨大的天安门广场慢慢地行驶着。车内光线很暗。神情沉重、愈显疲乏的贡开宸深深地陷坐在宽大的后座里,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凝望着广场上的一切。
这时,张大康乘坐的那辆奔驰车也开进了马扬居住的那个住宅区。这是一幅陈旧的红砖住宅楼。由于夫人黄群的工作缘故,她一直还在大山子职工医院里当她的主任大夫,马扬调任省城经贸委副主任后,一直没搬家。但今天张大康来敲他住宅门时,他却正在为搬家事宜而忙碌着。不是往省城搬,而是要搬出K省,搬过长江,“五岭逶迤腾一股细浪”,演一出新时期“胜利大逃亡”。也就是说,他终于觉得自己必须调离K省了。
实施这次“调动”,当然跟他给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写那份六七万字的“材料”有直接的关系。落笔前,他就很清醒,该材料的每一个字,最终都会得罪一个人———贡开宸。而身在K省,却把贡开宸得罪了,这一点究竟意味着什么,马扬当然也是心知肚明的。马扬曾反复考虑过,要不要写这份“后果肯定严重”的材料。有一阵子,他很犹豫,很忐忑。他几次找到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那两位资深研究员,想请他们能允许他“不写这样的一份材料”,并希望他们能真切地理解、同情他的这个“不写”……但几次话到嘴边,他都没说出口,把它们一一咬碎了,咽回肚里去了。他反复问自己:有这个必要跟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这些资深研究员诉这种苦吗他们什么不清楚什么不知道一切就看你自己到底想怎么对待这个似乎充满变数、似乎多灾多难、却又似乎让人尚可寄于一线期望的时代……就看你究竟想做什么
总要改变一点什么吧总要付出一点什么吧
已然四十六七岁了的他,和张大康是大学同窗。当时,张大康是学校团委的宣传部长,校园里一颗极耀眼的“政治新星”。他则是学生会的一般干部。任何时候看到他,总是低着头,斜挎着一只装满了书的旧帆布书包,急匆匆去,急匆匆来,好像永远行走在借书、还书的路上。需要他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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