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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诺重,君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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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诺重,君须记 (第2/3页)



    阿珩眼前发黑,定了定神,才轻声央求,“父王,我还不想嫁!”

    黄帝正在喝茶,手势一点没缓,好似没听到阿珩的话。

    青阳半低着头,一边倒茶,一边淡淡地问:“你是不想嫁,还是不想嫁少昊?”

    阿珩看着哥哥异样冷漠的面容,心头生了寒意,说道:“我只是想再多玩几年,为什么要急匆匆地让我出嫁?”

    青阳说:“如果是平时,你想玩,那就让你玩,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如今的情势容不得你任性。”

    “如今是什么情势了?”

    “天下只知道炎帝在闭关炼药,我们却得到消息说炎帝得了重病,神农族只怕要换首领了。”

    阿珩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虽然已经猜到炎帝的病情只怕恶化了,可真亲耳听到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青阳说:“因为我们的属国和神农的属国接壤,轩辕族和神农族这几千年来大小矛盾一直不断,他们早已经对我们不满,新继位的炎帝迟早会征讨我们。神神气活现族地处中原,土地肥沃,物产丰饶,人口众多,国力远远胜过我们。更何况,我们跟这些上古神族比,毕竟根基尚浅,如果神农和高辛联盟,轩辕也许会面临亡族之祸,所以你越早和少昊完婚,对我们越好。”

    阿珩瞪着青阳,“你不停地说轩辕族,神农族,那我呢?”

    青阳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你是轩辕族的王姬,这是你必须承担的责任。”

    阿珩乞求黄帝,“父王,您一向最疼我,我真的还不想嫁,您再让我再多陪您和母后几年。”

    黄帝肃容说:“不是父王不想留你,我和俊帝已经通过消息,明后日少昊就会亲自来轩辕定下婚期,别的事情都随你,可婚事必须遵从父命。”

    阿珩猛地将几案上的酒怀果盘掀翻在地,冲出大殿,“要嫁你们自己去嫁,反正我是不嫁!”

    黄帝对嫘祖没好气地说:“看看你把她纵容成了什么样子!眼里还有我这个父王吗?如果这次她再敢私逃下山,我一定严惩!”说完,黄帝一甩衣袖,怒而起身,在侍卫的保护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朝云峰。

    庭院里种满了高大的凤凰树,花开得正好,风过去,一阵又一阵的花瓣落下,整个庭院都笼罩在迷蒙的红雨中,景色异样绚丽。

    阿珩仰头看着天空,觉得喘气艰难。

    嫘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为什么不想嫁给少昊?我虽然没见过少昊,但青阳和昌意都对他推崇有加,想必不会差。难道你已经心有所属?”

    阿珩迟疑着,刚想张口,“我……”青阳站在母亲身后,盯着她,眼神冰冷,隐带杀气,阿珩眼前浮现出当日大哥挥剑刺入蚩尤心口的一幕,心中一寒,把已到嘴边的话都吞了回去。

    “我……我谁都不喜欢,我就是还想再自由自在几年,不想出嫁。“

    嫘祖柔声说:“女子总是要出嫁成婚的,你是轩辕的王姬,很多事情在你一出生时已经注定,别害怕,也许真等你出嫁了,你会后悔没有早早出嫁。过两日,少昊就会来,娘会设法让你们单独相处几日,也许你就会明白娘说的话。”

    阿珩点点头,轻声应道:“嗯。”眼睛却是看着大哥。

    夜色低垂,阿珩身体疲惫,却没有一丝睡意。

    她站在窗前,看着凤凰花的绯红花瓣一片又一片从面前飘过,现在正是九黎山中桃花盛开的日子,明日就是跳花节,蚩尤会在桃花树下等她,不见她不会离开。

    阿珩心中又是甜密,又是苦涩,取下驻颜花在指间把玩着。

    等到大家都睡熟了,她蹑手蹑脚地溜出宫殿,去找阿獙和烈阳。

    阿獙和烈阳听到她的足音,立即醒了。阿珩朝它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偷偷地坐到阿獙背上,小小声说:“去九黎。”

    阿獙和烈阳悄无声息地飞起来,刚藏入云宵,正欲全力加速,阿珩看到青阳站在五彩重明鸟上,冷冷地看着她。

    “你想去哪里?”

    阿珩不回答,只说:“我的事情,你管不着,让开!”驱策阿獙向前,想强行离开。

    青阳负手而立,动都没动,阿獙就已经困在了他的灵力中,怎么飞都飞不动。

    阿珩摘下鬓上的驻颜花,驻颜花迅速长大,无穷无尽的桃花瓣变作利刃,飞向青阳。青阳这才抬起一只手,随手一挥,桃花瓣被他的灵力全部挤压到一起,像搓麻花一样,变成了一根桃红色的绳子,缠向阿珩。

    阿珩一边让阿獙左躲右闪,一边挥着驻颜,想打开绳子,绳子却和长蛇一样灵活地飞舞,不但避开了她的攻击,而且捆住了她。

    烈阳为了救阿珩,喷出一连串火焰球,吸引青阳的注意,阿獙则偷偷用嘴去咬着绳子。

    看到阿珩身上的绳子马上就要松开,青阳不耐烦地斥骂烈阳:“畜生,还不赶紧让开!”

    烈阳猛地喷出一阵三丈高的巨焰,将青阳困在火焰中,青阳很是诧异,竟然是凤凰玄火!这只鸟儿居然懂得藏拙示弱,令他轻敌。

    他的坐骑重明鸟虽是大荒第一猛禽,能斗虎豹,可看到凤凰玄火,听到凤凰鸣叫,飞禽对凤凰天生的畏惧令它不敢正面对抗烈阳,动作迟缓了下来。

    阿珩乘着这个机会,挣脱绳子,翻身坐到阿獙背上,向远去飞去,“烈阳,快走!”

    可性情刚烈的烈阳因为刚才青阳骂了它,没有听阿珩的话逃跑,反倒不知死活地继续向青阳进攻。

    青阳起了杀心,如果不杀了这只怪鸟,坐骑重明鸟总是胆战心惊,即使有他的逼迫也不敢全力去追阿珩。青阳强逼重明鸟飞向烈阳,从熊熊燃烧的凤凰玄火中从容而过,手掌变得雪般白,击向烈阳。

    阿珩回头间,魂飞魄散,都来不及招呼阿獙,直接奋力扑回去,一个瞬间,她用灵力勘堪卷开了烈阳,可自己身在半空,躲不开青阳的掌力,被打了个正着。

    她的身体急剧下坠,青阳脸色发白,直接跳下重明鸟的背脊,抱住了阿珩。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阿獙此时才飞回来,在下方接住了青阳和阿珩兄妹俩。

    烈阳看到阿珩为它受了一掌,愤怒地叫着,发疯地撞向青阳,整个身体都开始燃烧,变成了一团青色的火焰。

    青阳一手抱着阿珩,一手抬起,想杀死惹祸的烈阳。

    “大哥!”阿珩拽住青阳的手,话没说完,一口血全喷到了青阳胸上。

    青阳收回手,只用天蚕丝幻出一张大网,将烈阳捆了个结结实实。天蚕丝本来不经凤凰玄火,可这几股天蚕丝化自嫘祖为青阳所织的衣袍,又有青阳的灵力护持,烈阳怎么烧都烧不断。

    青阳探看妹妹的伤势,伤势不算严重,幸亏他只用了四成灵力,阿珩身上的衣衫又是嫘祖所织,化解了三成灵力。

    阿珩温驯地靠在哥哥怀里,好似因为伤已经放弃了逃跑,可当青阳想替她疗伤时,她却突然反扣住青阳的命门,用驻颜花的桃花障毒封住他的灵气运行,把青阳定住。

    她嘻嘻笑着跳回阿獙背上,回头对青阳说:“大哥,你就先在这里吹一会风赏一会星星,这桃花障毒虽然厉害,可你是轩辕青阳,肯定能解开桃花障的毒。”

    青阳盯着她说:“你也知道我是轩辕青阳,全大荒没有一个神或妖能这么轻易伤到我,你能这么轻易,只不过因为你是我妹妹,我对你没有任何提防!你为了别的男人伤我,他可值得你这么做?”

    阿珩心下愧疚,说道:“大哥,我不是想伤你,我只是真的不想嫁给少昊。”

    青阳说:“你以为你能逃掉?别忘记父亲说过的话,如果发现你偷下山,必定严惩!”

    阿珩咬了咬牙,驱策阿獙向九黎的方向飞去,“大哥,对不起。”她对蚩尤有许诺,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去见他!

    第二日傍晚,阿珩到了九黎族的山寨。

    九黎山中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漫山遍野一团一团的绯红,云蒸霞蔚地绚烂。

    阿珩已经驾车路熟,直接循着歌声,走进桃花深处。

    山谷中,没有祭台,没有巫师,没有祭祀的物品,只有一堆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少男、少女们围着篝火唱歌跳舞。他们的服饰很简陋,他们的歌词很粗俗,可他们歌声很嘹亮,舞蹈很欢快,笑声很动人。

    火光映照下,他们的脸庞都散发着健康愉悦的红光。

    高山上种荞不用灰

    情哥哥儿探花不用媒

    不要猪羊不要酒舍

    唱首山歌迎妹儿回

    ……

    篝火前的歌声嘹亮动听,阿珩却完全听不进去。她站在往年和蚩尤相会的桃树下,焦急地等着。

    从小到大,从没有一刻她像现在这般无助。小时总觉得父亲很疼她,不管她要什么,都会给她;母亲很坚强,不管什么事情,都能保护她。可如今,她才明白父亲什么都给她只是因为她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危及到父亲的利益,而母亲更没有她以为的强大。

    家仍是那个家,但突然之间好像一切都变了,她有惶恐,还有害怕,可只要想到蚩尤,总会觉得隐密的心安,就好似心中藏着一个隐密的力量源泉。其实,她并不需要蚩尤做什么,她只想在他肩膀上靠一会,听他说一声“一切有我呢”,知道有个人愿意在她累和害怕时让她依靠,她就已经可以充满勇气地往前走。

    山歌一首又一首地唱着,蚩尤还没有来。

    阿珩翘首企盼,频频张望,心中有无数话想立即告诉蚩尤。她不想嫁给少昊,她这几年很努力地学医,就是想有朝一日有资格对父王说“不”,她今天真地对父王说“不”了。

    山歌声渐渐消失了,少女们都已经找到了喜欢的情哥哥,可蚩尤却仍然没有来。

    阿珩刚开始还能装作平静,后来已经焦急万分,仰着头一直盯着天空,指望能突然看到蚩尤驾驭着大鹏从天而降。

    篝火的火光越来越小,天色越来越黑,欢聚的人们渐渐散了,蚩尤还是没有来。

    阿珩仰头望着天空,眼中有了伤心,却仍在不停地替蚩尤想着理由,也许他有事被耽搁了,也许他已经在路上了……他一定会来!

    她一边想着各种各样的理由,一边渴望着,下一瞬,蚩尤就会突然出现。

    等待中,时间过得分外慢,慢得变成了一种煎熬。可煎熬中,时间仍然一点点在流逝。

    夜越来越深,篝火已经全部熄灭,山谷中变得死一般寂静。

    阿珩固执地望着神农山的方向,总是希冀着下一刻蚩尤就会出现,一身红衣穿云破雾而来,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在看到她的一瞬,会突然变成欢愉的大笑,迫不及待地跳下大鹏。

    那么一切的苦苦等待都没有什么,她顶多心里实际欢喜,表面却假装生气得不理他,让他来陪着小心赔礼道歉。

    等到后来,阿珩心中充满悲伤愤怒,恨蚩尤不遵守承诺,却暗暗对老天许诺,让蚩尤来!只要他来了,她就原谅他的迟到!

    可是,他一直没有出现!

    东边的天空慢慢透出了一线鱼肚白,天要亮了,阿珩竟然已经在桃花树下站了一夜。一夜并不长,如果在幸福的睡梦中,只是一睁眼、一闭眼,可如果是一夜痛苦的等待,却好似有千万年那么长,足以令沧海化作桑田,让希望变作绝望,把一颗饱含柔情的心变得伤痕累累。

    阿珩不相信蚩尤会食言。天并没有亮,蚩尤肯定会来!是他许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见不散,而现在正是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阿珩头上肩上全是桃花瓣,在明亮的晨曦中,脸色异样的潮红,比桃花更红,她无力地抱着桃树,才能支持着自己仍站着,指头在桃花树上不停地划着,蚩尤、蚩尤、蚩尤……深深浅浅的划痕,犹如她现在的心。

    青阳徐徐而来,一身蓝衣随风飘拂,透着对世情看破的冷漠,“值得吗?你不顾反对父王,打伤大哥,冒险来见他,可他呢?”

    青阳站在阿珩面前,替阿珩抚去头上肩上的落花,“也许他有急事耽搁了,可是他对你的承诺呢?难道他对你的承诺只能在没事的时候才能遵守,一旦有事发生你就被推后?神的生命很漫长,一生中多的是急事,你若只能排在急事之后,这样的承诺要来有何用?”

    青阳牵起阿珩的手,“跟我回家!”

    阿珩用力甩开他的手,仍很固执地看向东边的天空。他说了不见不散!

    青阳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倒是也没生气,反倒斜倚在桃花树上,陪着阿珩一块等。

    太阳从半个圆变成了整个圆,光线明亮地撒进桃花林。阿珩的眼睛被光线刺得睁不开,青阳说:“你还要等多久?和我回家,他不会来了!”

    阿珩眼中含泪,却就是不肯和青阳离开,我们约好了不见不散!他知道我在等他,一定会赶来!

    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附和青阳,他不会来了,他不会来了……

    声音在她耳边像雷鸣一般回响着,越响越大,阿珩只觉得眼前金星闪烁,身子晃了几晃,晕厥过去。

    青阳赶忙抱起阿珩,这才发现他起先的一掌,阿珩虽然只中了一成功力,可毕竟是他的一成功力,阿珩没有调息就着急赶路,又站立通宵,悲伤下伤势已经侵入了心脉。

    青阳又是怜又是气,抱起阿珩,跃上重明鸟,匆匆赶回轩辕山。

    刚接近轩辕山,看到离朱带领侍卫拦在路上。离朱是轩辕的开国功臣,青阳也不敢轻慢,立即命重明鸟停住。

    离朱行礼,恭敬地说:“陛下命我把王姬拘押,带到上垣宫听候发落。”

    青阳客气地说:“小妹有伤在身,请大人允许我陪她一块去。”

    离朱看看昏迷不醒的阿珩,“劳烦殿下了。”

    在侍卫的押送下,青阳带着阿珩进入上垣宫觐见黄帝。黄帝命医师先把王姬救醒。

    阿珩醒转,看到自己身在金殿内,父王高高在上地坐着。她一声不吭地跪到阶下。

    黄帝问:“你可知道错了?”

    阿珩倔强地看着黄帝,不说话。黄帝又问:“你愿意嫁给少昊吗?”

    “不愿意!父王若想把我捆绑着送进高辛王宫,请随意!”阿珩的声音虽虚弱,可在死一般寂静的金殿内分外清晰。

    青阳立即跪倒磕头,“父王,小妹一时间还没想明白,我再劝劝她,她一定会……”

    黄帝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黄帝看着阿珩,“这么多年,我随着你母后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疏于管教,以致你忘记了王族有王族的规矩。”他对离朱吩咐,“把王姬关入离火阵,她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禀告我。”

    青阳神色大变,阿珩是木灵体质,关入离火阵,那种苦楚相当于用烈火炙烤木头,他重重磕头,不停地乞求,“父王,小妹神力低微,受不了那种苦楚,还请父王开恩。”

    阿珩却站起来,对离朱冷冷说:“离火阵在哪里?我们走!”

    离朱看阿珩一直被嫘祖保护得天真烂漫,从没想到这个随和的王姬竟然也有如此烈性的一面,心中对阿珩生了几分敬意,恭敬地说:“请王姬随属下走。”

    阿珩扬长而去,青阳仍跪在阶下为她求情,黄帝冷声说道:“轩辕与高辛联姻事关重大,你若一时冲动想帮珩儿,我连你一起饶不了!”

    “象罔,你去朝云……”黄帝正要下令,有帝师之称的知未走上前,行礼说道:“请陛下派臣去朝云峰,臣会劝解王后娘娘不让她去救王姬。”

    黄帝盯了知未一瞬,“我本打算让象罔去,既然你主动请命,那就你去。”

    知未领命后,转身而出,视线与青阳一错而过,隐有劝诫,青阳心中一凛,冷静下来,对黄帝磕头,恭声说:“儿臣明白了,小妹是该受点教训。”

    黄帝挥挥手,让青阳告退。

    青阳出了上垣宫,屏退侍从,面无表情,独自走着。大街上阳光灿烂,人来人往,热闹无比,青阳却越走越偏僻,直走到一个破旧的小巷中。小巷内,有洗衣铺、屠夫铺,污水血水流淌在路上,还有一个小小的酒馆,专给贩夫走卒们出售劣酒。因为是白天,没有任何生意,青阳走进去,坐在角落里,“老板,一斤酒。”

    “好嘞!”老板一边答应,一边把酒放到青阳面前。

    青阳默默地喝着酒,从白天喝到黑夜,酩酊大醉,歪倒在脏旧的案上沉睡。

    老板也不去管青阳,自己干自己的事。他还是个六七岁孩童时,第一次看到青阳,等他三十多岁时,再次看到青阳,他惊骇地瞪着青阳,大叫“妖怪“,被爹狠狠打了一巴掌,爹说爷爷的爷爷的老祖宗卖酒时,这个男人就是这个样子,不知道是神是妖,反正不是个坏人,每次来都只是喝酒,分文不少的付钱。

    第二日傍晚时分,一个白衣男子走进酒馆,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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