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5章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进书架
    第5章 (第2/3页)

桥头上死于车祸,余下四个全部下岗,连我这个寄予厚望的大学生也没逃脱。

      一个在省城的姐率全家赶回来,一些老同事和亲朋好友纷纷前来探视,老爸在太行山革命老区里的亲人只是来电话电报,他们依然很穷,一张火车票都吃力。一周后老爸发生脑溢血现象,陷入昏迷。在清醒的最后几分钟,他把我姐叫到耳边,表达了他的人生愧意——没把家人安顿好。他还说,最担心的就是我这个不安分的儿子。我想,他十八岁那年当土八路时,断无如此远见。

      他的组织在他失去知觉后,风风火火地来了。

      老爸持续高烧四十一度以上,引发多种内脏并发症。他被插上输液瓶、氧气瓶、吸痰器和导尿管推入抢救室。医生正式下达病危通知书。我们通宵达旦地守候。不时在他腿上掐一掐,为他翻身通风,为他吸痰导尿,还四处找来冰块袋和冷毛巾做物理降温。我们徒劳地在他耳边不停地呼唤,不时察看细微变化,幻想奇迹发生。每一个眼球翕动,每一次喉结蠕动或轻咳,每一次肢体的细小抽搐,每一次短暂的体温回落,都会让人惊喜若狂,疯子似的找来医生查看。他七十一岁的生命体征终究一滴一滴流逝而去,他壮硕的身体终究不敌病魔入侵。马克思也向他发出了真诚的邀请。

      几天来,我和我弟轮流采取坐在一张椅子上、头部放在床上的睡姿短暂休息,我妈则睡在旁边一张床上。一个清晨,我从老爸病床旁的椅子上醒来,我妈让我去餐馆吃饭,再回家睡一觉。我作为闲人,连续守护一周,都要散架了。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我一出大门,连着几个寒噤,头昏眼花饥肠辘辘的我迎风走进一家早餐铺子,狼吞虎咽地喝着热粥吃着热凉面。手机突然响了,传来我姐绝望而断裂的哭叫:“爸——爸——不——行了不行了……”

      几百米的距离如此漫长,我天旋地转跌跌撞撞地跑回乱成一团的病房。几个医生正在紧张施救,一医生使劲按住氧气罩,另一个先用双手做人工呼吸,再用两个电熨斗似的电子心脏起搏器在老爸的胸部规则地按压。母亲几欲昏厥,姐弟们扶住她,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

      二十分钟后,医生动作慢下来,查看了脉搏、心电图和瞳孔,终于放弃。老爸紧闭的双眼忽然流出一行浑浊而滚烫的泪水,他拼出全部能量,奉献出最后一丝生命体征和人生感悟。

      这家医院医德尚好,除了中途偷偷请医生护士吃了两次饭,没送一分钱红包。医生说,老爸的生命力非常旺盛,一般中风复发后出现脑溢血很难扛过三天;一些老人说,因为我这个火焰高、阳气盛的儿子一直在旁边守候,鬼都害怕。我一离开,病魔乘虚而入,拿走了老爸的阳寿。

      那些我常常见到的老革命们说得不错,他们去见马克思时,至少还有个组织送他上路。的确,老爸的组织派来了一辆破面包车和大卡车,拉走来宾和一车花圈。为了显示公事公办,后来又在丧葬费中扣除租车费。公司那个刚上任的经理,甚至连最后一笔区区二百块医药费都不给报销,一本正经说按市上文件那药物属自费;找到医院,医院拿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