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3/3页)
在发抖。我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不愧是犯大案的!”张琦感叹,“这帮人无论干啥都是惊天伟业。”
“呃呀妈呀。”牛胖子接口,“彪悍啊彪悍!我搞传销培训时,也不过如此彪悍啊!”
这家伙果然一失足青年啊。我一点也不客气地说:“你傻逼啊?能一样吗,你那是坑人,人家是救人。你那也叫彪悍?你那叫膘厚。”
“咋啦?彪悍的银(人)生不需要解释!”牛胖子恼羞成怒,“你咋就断定传销害银(人),你见我害银(人)啦?”
我有些狼狈,众人劝解一番,杨涛若有所思地说:“胖哥好像饱经沧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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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RE培训班教室奇大,是会堂改建的,没空调,吊扇稀少且高悬五米以上,感觉更像电吹风,坐着不动都挥汗如雨。教室密密麻麻不下三百人,以致于不得不借助于音响设备,才能让教员的金口玉言输送到每一个如饥似渴的角落。这些两足直立讲台口若悬河的,个个都是狼以上的品种,大多顶级学府背景,大多年轻,有几个甚至就是学员的平均年龄。教员们基本不是英语专业出身,发音古怪(尤以唐山和胶东口音为甚),但个个都是瓷器国应试教育训练出来的超级变态产品,面对美国最刁钻的专业试题设计机构ETS,他们就像职业惯偷,一眼洞悉破绽,再从容上下其手以售其奸。可能因为这帮人既没有入党分房的需求也没评职称拉项目的隐衷,完全没儒酸气,品味和粗鄙等量齐观,伪善和真诚难分仲伯,挺对学员胃口。他们开诚布公地说,来这上课纯粹出于捞一把的心态,因为老愚钱太忒多人忒傻心忒软,不赚他的钱是道德缺憾或抱憾终生的。而学员呢,也不需从教员那里拿学分争奖学金,对他们也不客气。因此在那段心理刑期,我享受了片刻放风时光。
给我们讲课的主要有四位,三位都刚考了G和T,申请了学校,踌躇满志地等录取通知。听他们的口气,非“常青藤”名校就别死乞白赖地给他们发Offer了。
讲填空题的三十多岁,江南才子,算高龄教师了。这人看上去既老成持重,又下流倜傥,颇有“师奶杀手”风范,但在同事们的攻讦下,此君是道貌岸然却缺乏技术含量的资深流氓,犯起风流案子来虎头蛇尾。
讲阅读的山东二哥,二十八岁,随时一身名牌,不是“阿迪”就是“耐克”。此君不论哪个角度看都一表人材,也是我见过的最为自恋也最为恋母的主儿。
讲词汇的广东仔出身中医世家,看上去疑似三十五~五十三之间。每隔二十分钟他就自我表白一次,自己二十五岁,住双人房,睡单人床。他留着怪诞的山羊胡子,有些斜视的眼睛在镜片下车轱辘转动,不像风情万种的艺术家,倒像装神弄鬼的江湖郎中或练得走火入魔的邪派武林高手。
讲逻辑和数学的活脱脱张楚(摇滚歌手、“魔岩三杰”之一)翻版。他青瘦苍白却活力四射,在热衷于低级趣味方面,他显然不是“师奶杀手”和“邪派高手”的对手;在顾影自怜哼哼唧唧方面,难以匹敌山东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