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3/3页)
嗓门说。
R 转过脸来,他的话又像刚才那样滔滔不绝地向外喷涌着,但我觉得,他眼睛已失去了快
活的神情。
“您说得对,我亲爱的数学家,我们很幸运,很幸运啊!我们是最幸运的算术平均数……就
像我们所谓的:从零到无限大,从呆小病患者到莎士比亚进行积分化,一统化……就是如此!”
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女号码,想起了她说话的口吻。
在她和 R 之间连着一条很细的线(什么线呢?)。这时候想到这些,真不是时候。我脑子
里的√ˉ-1 又开始活动了。我打开号码牌小盒看了看,16 点 25 分。他们粉红票上的时间只剩下 45
分了。
“我该走了……”我吻了吻 O,和 R 握手告别后,就朝电梯走去。
在大街上,当我已经横过马路走到对面时,才回头看了看那幢在夕照中明亮的玻璃大楼。
现在都一块块放下了不透明的灰蓝色窗——一律的泰勒式的幸福小方格。我的目光在七层楼找
到了 R-13 的小方格,那里已经放下了窗帘。
亲爱的 O……亲爱的 R……在 R 身上也有(不知为什么我要写上这个“也”字?听其自然,
爱怎么写就怎么写吧),他身上也有某种我不太明白的东西。反正,我、他和 O——我们构成
了个三角形,虽然不是等腰三角形,但反正是个三角形。我们,如果用我们祖先的语言来说(这
种语言,也许对你们星球的读者来说,更容易理解),我们是个家庭。有时能在这里休息一下,
把自己关进这简单的、牢靠的三角形内避开外部的一切……哪怕时间不久,也令人感到欣慰。
【①
是机器人。】
【②
拉丁语:比值、比率。】
【③
当然,这里指的不是古代人的“神学课”,而是大一统王国的法律。——原注(俄语
中,神学课教师与法律课教师是同词异意。——译 注 )】
记事九
提要:大祭。抑扬格和扬抑格。铁腕。
这是盛大而又光辉的日子。这千天,你会忘记自己的弱点、不精确性和疾病,一切就像我
们崭新的玻璃那样,透明坚实,永恒不变。
立方体广场。广场上有 66 个同心圆的观众台,坐着 66 排号码,他们的脸泛着安详的清辉,
眼睛里映着天光(也许是大一统王国的光辉)。那猩红似血的花,是女号码的嘴唇。前几排,紧
挨着立方体高台的,是一串串娇嫩的花带,那是孩子们的脸。四周静谧,深邃,严峻,仿佛是
哥特式建筑的肃穆气氛。
据留传材料判断,古代人的祈祷仪式,与我们的大祭有相似之处。但是他们膜拜的是他们
荒唐的、不为世人所知的上帝,而我们膜拜的是不荒唐的、十分明确的上帝。他们的上帝除了
让他们永无止境地痛苦探索外,什么也没恩赐给他们,他们的上帝只是莫名其妙地牺牲了自己,
舍此别无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