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3/3页)
夜渐渐深了,路灯熄灭,草地灯亮起,暗淡的光线中枯叶纷纷从周围的大树上落下,仿佛天上正落下巨大的雨滴,诡异极了。
我以为我会就这样一直坐下去,直到成为化石,成为风干的标本,成为一堆沙子,或者尘土……
恍惚中一只温热的手抚上我的面颊,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树,你怎么坐在这儿?”
我抬起头,迷迷瞪瞪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来了?你来干嘛?你也是来赶我走的吗?”说着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好啊,我这就走……”
“小树,你怎么了?”燕详将我拥进怀中,用力搓我的后背:“天,你都冻僵了,你的外套呢?为什么大半夜坐在湖边?”
我不答话,他脱下身上的夹克披在我身上,半拖半抱把我弄起来:“跟我走。”
几分钟后我上了牧马人,他用毛巾把我的头发擦干了,脱下我湿透的衬衫,给我裹上薄毯,又开了暖气,然后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别这样小树,都是我害的,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
温暖的空气似乎让我恢复了一些神智,一些东西仿佛正慢慢融化,渐渐散发出酸楚的苦涩的味道,像是柚子混合着杏仁,让人只觉得心酸。
良久,我鼻子忽然一酸,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低声喃喃说:“详哥,我没妈了,我把我妈害死了……”
一语既出,悲伤和痛苦忽然好像瞬间冲破了堤防,铺天盖地般将我淹没了,我在他怀里号啕大哭,哭的肝肠寸断,哭的几乎喘不上气。
燕详就这样紧紧抱着我,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说,只是不停地抚摸我的背:“哭吧,从你妈盖上白床单那一刻起你就跟傻了似的,我一直担心你憋出病来,哭出来就好了。”
我哭了很久很久,久到他的衬衫被我的眼泪濡湿了一大片,久到嗓子都哑了,久到再没有一滴眼泪能够溢出。
后来我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醒来时天是暗的,晚霞橘色的微光透过白色的纱帘给房间笼上一层柔光,我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手上扎着针,正在打吊瓶,燕详倚着床头躺在我身边,身上盖着一件夹克,静静睡着。
我挪动了一下僵直的身体,床垫动了一下,燕详立刻惊醒了,见我醒来忙摸了摸我的额头,又看了看吊瓶里的液体:“退烧了,吊瓶还得半个钟头才能打完,闹钟还没响,饿吗?”
我摇头,燕详不由分说打电话叫了一份稀饭,不一会客服送来了,还是温热的。
他舀了一勺递在我嘴边:“你有好几天没吃饭了,光打吊瓶也不行,吃一口吧。”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中全是血丝,眼圈有点黑,整个人带着难言的焦灼与担忧,看起来疲惫憔悴极了,我不忍心再违拗他的意思,张嘴把稀饭吞了下去。
他一勺一勺地坚定不移地喂我,一开始我只是机械地吞咽,片刻后居然有了胃口,最后把那一碗都吃完了。
吃完饭燕详给我擦拭了手脸,说:“再睡一觉吧,你这两天有点虚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