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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两百八十章 叔侄宰相(两更合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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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两百八十章 叔侄宰相(两更合一更) (第3/3页)



    这么多年的共事,黄履也没少朝章越拍桌子,但黄履也帮章越在关键时刻顶了不少的雷,亲兄弟的交情也不过如此了。

    章越当时在制策中认为,就是国家确实‘利已入浚’了。

    当时宋朝立国百年了,经济上几乎没有什么增量,要维持下去只能从存量上下手,这样就很艰难了。

    所以章越认为朝廷必须进一步的集权,为日后进行资源上的分配。所以才有了王安石变法。

    要怎么破除‘利已入浚’的问题?

    章越记得,有人某某朝代Gdp占据全球多少多少?这是很扯蛋的事。

    好比一个人养羊,最后自己吃了,不能算入GDP中。

    因为gdp是最终商品价格,而中国在鸦片战争以前大部分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

    只有你养了羊卖给别人换了钱财才算dp就是一个社会分工,一个交易。我养羊不是为了自己吃,而是为了卖给别人,最后换了钱财,这才叫社会分工。

    最后这头羊被卖掉加工成羊肉,羊肉卖掉又被制作成涮羊肉,涮羊肉又被卖到火锅店里变成羊肉火锅,最后你用美团点了一个羊肉火锅的外卖。

    从羊到羊肉到涮羊肉到羊肉火锅到羊肉火锅外卖,这每一步都是参与了社会分工,都有人从中赚取了财富,而羊肉火锅外卖的价钱才是最终的Gdp。

    参与交易环节的社会分工步骤越多,越能创造财富。

    听到这里章直有些不解问道:“如此朝廷怎么从中赚取财富呢?”

    却见章越对章直道:“你去那用手取一块羊肉来!”

    章直去用手取了羊肉来。

    章越道:“你再放回去!”

    章直又将羊肉放了回去。

    章越对章直道:“你看手中是不是多了些许油脂!”

    章直恍然大悟。

    只要是交易,非了熟人间交易或者路边摊那等,朝廷都能从中赚取到钱。

    而你自己养了羊自己吃了,朝廷没办法从中赚一毛钱。

    当然生产力低下时,自然经济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打个比方,时薪二十元,我只好选择自己做饭吃。但我时薪两百元,可以点餐吃。

    因为点餐吃虽然更贵,但这点钱我工作不到十分钟就赚回来,相反我去做饭要用一个小时。

    这就是一个劳动效率的问题。

    社会分工是让每个人干更适合的事,而不是什么都干。这道理就和给自己家干家务创造不了财富,但给别人家干却可以的道理一样。

    经济越发达,是越走向商品经济,而不是越走向自给自足经济。

    这才是破除‘利已入浚’的办法!

    当然还有开发湖广!

    章越夹起一块羊肉对章直如是说着时。所以他才鼓励丝绸和棉布贸易,因为棉花种植,到了棉花脱籽,到纺织,织机,机户,染色等等中间都有大量环节参与,都可以带动大量的产业。

    最后到了一块丝绸和棉布上,再到成衣,都是有无数社会分工步骤在其中。

    章直听得聚精会神,可谓茅塞顿开。

    章越谈到兴致上,酒不免多饮了几盏道:“我之大政皆在此道,以后汝当沿此而行!”

    章直正色道:“小侄谨记。”

    不知不觉地上积雪已是三分尺深,章越伸手于庭外,见到雪花落在手心。

    却见远处亭子里,十七娘和吕氏穿着一白一黄斗篷来至走廊中。

    章直笑道:“定是她们嫌我们聊得迟了,催促我们入内呢。”

    章越笑道:“是啊。”

    女人情谊很奇怪,之前十七娘和吕氏面和心不和,两边暗中斗得厉害,两边奴仆都不知怎办。而如今二女又牵手细谈,很是一番亲密无间的样子。

    “可惜如此好雪景。”章越有些不舍,看着飞雪连绵的景象。

    章直道:“是啊,不过三叔汴京的雪景再如何也比在熙河路时,那等草原山谷皆为雪覆,天地茫茫景象!”

    “好似排山倒海一般!”

    叔侄二人都曾将兵西北。

    章越念此那等金戈铁马,大雪满弓刀的景象不由扑面而来。

    章直笑道:“三叔见此不如赋词一首!以念当初!”

    章越看了这茫茫雪景心底一动,随即道:“你也知三叔不擅此道。”

    章直看了章越的神色道:“三叔定是心底有首好词。”

    章越方才多喝了几杯心底有等醉意,见章直这么一怂恿,当即道:“也好,看我提笔写来!”

    章越目睹此雪景,但见大雪翻滚,当即挥笔落纸。

    “天丁震怒,掀翻银海,散乱珠箔。六出奇花飞滚滚,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颠狂,素麟猖獗,掣断珍珠索。玉龙酣战,鳞甲满天飘落。”

    “谁念万里关山,征夫僵立,缟带沾旗脚。色映戈矛,光摇剑戟,杀气横戎幕。貔虎豪雄,偏裨英勇,共与谈兵略。须拼一醉,看取碧空寥廓!”

    章直读毕拍腿道:“好词,真有一股豪杰英雄之气!”

    听到豪杰英雄数字,章越猛然一醒,顿时酒意去了三分。

    他当即将写好了纸张丢入一旁火炉,章直见此惊道:“三叔何故如此,可惜这么一首好词。”

    章越笑道:“玩笑尔,你看过便算了。”

    “眼下你我皆富贵宰相,何必再念此兵戈之事。走吧!”

    ……

    次日。

    章直在中书省处分公事。

    好容易闲下,看着两名吏员正在炭盆边伸手烤火,而外头也是一场好大的雪。

    章直想到这里,忽然想起昨日章越写得那首词,不由心底一动。

    他当即取了笔墨于纸上重新写下那首词。

    章直捧纸读之再三,不免赞叹道:“好词!”

    “好词!”

    “真是极尽雄豪怒张之事!”

    写毕后章直将纸放在一旁。退衙后,一名公人恰好看到写着此词的纸张,顿时心念一动将之抄录下来。

    ……

    当夜蔡确府邸上。

    这首词已到了蔡确手中。

    蔡确读毕后不由大惊失色道:“虽是写雪,但胸中那等杀气为之一壮!”

    “此乃野心毕露之词,竟如此大胆写此?难不成要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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