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3/3页)
地述说道:“我是1985 年7 月8 日到这里服刑的。事情发生到现在已经好几年了,那真像是一场梦,一场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可怕的梦……
“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一场可恶的‘文化大革命’过去了,随着父亲的‘解放’。我的命运顷刻间出现了转机,从农村回到城市,上了大学。
“然而扪心自问,我所得到的其实不过是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大学生的桂冠也不能当饭吃。胸中郁积着那么多耻辱,那么多失望,留下过那么多的心灵创伤,难道单凭这点无聊的收获,我就能踌躇满志,慰己傲人?
“出国留学的通知单扇动着双翅飞落到我的面前……? ”在美国××语言学院学习已是第五天了,他始终坐在靠窗口的那个不显眼的位置上。上学来,放学走。因为是自费留学,他要利用休息时间帮助姨妈修理花园,到附近餐馆刷盘刷碗,或到那个伊朗人开的鞋店去干活,挣出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有时要工作到夜间两点多钟。美国的现代化是有钱人享受的,像他这样举目无亲的穷学生只能过这种清苦的生活。他受不了了,想辍学回国,父母来信苦口婆心劝他坚持下去。
这天一早,他来到学校,照例坐在那里,突然发现前桌的一个亚洲人回头注视着他,目光相对,立刻露出微笑,用标准的中国普通话道了问候。他暗暗打量他一番:四十一二岁,老练持重,身体微胖,可能也是个中国人。
在异国他乡,在这迫切需要友谊的时刻,能遇上自己的同胞,该是多么大的安慰和幸运啊!
午休时,这人笑容可掬地向他走来了。掏出1 盒装演精美的外国香烟递给了他,动作潇洒地打着同样精美的电子打火机。相互点着后,他约他在一张餐桌前坐下,要了两份午餐,又从提包里拿出两听罐头打开,客气地请他品尝。彬彬有礼掩填着陌生的沟壑,温文尔雅架起了交往的桥梁,刚才还素不相识,弹指间,两人已像熟人般地攀谈了起来。
“您是新来的吧,请问贵姓?”“郭奕宣,中国××林学院教员。”“噢,大陆来的?好年轻呀!在咱们这里首屈一指呀!不简单,不简单!”这人睁大了眼睛,微笑着发出一连串的赞叹。
这赞叹很自然地甜润了郭奕宣的心。他又漫不经心地自我介绍起来。我叫李博一,是台湾人,现侨居美国,是台湾当局负有特殊使命的干部。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工作证,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接着他便问起郭奕宣的家庭情况、大陆生活情况。郭奕宣十分诚实地回答着,并向他倾诉了自己一家在“文化大革命”中的遭遇。李博一深表同情和理解。
吃过午饭,他们又来到一家咖啡馆,边品茶边海阔天空地神聊起来。郭奕宣喃喃地追问着自己平日想听又听不到的新鲜事。他那平日从文艺作品和道听途说中产生的对国外的向往,和对自己祖国的难言的不满,被李博一色彩缤纷的“亲身经历”一点点牵引着,挖掘着,膨胀了,升腾了……
“老弟,你现在月薪多少?”“38 元。”“唉,太少了。这点钱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