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3页)
不会叫了,支着脖颈歪着头在那里听,听迷醉了就一只只往树下掉。走廊里医生护士全都把脚步放得轻轻的,生怕碰着了她的歌声。关山林困了乏了的时候,她就住了口,任他睡,自己则守着床头,手里做些杂活,不停地看他,目光中充满了温柔和疼惜。到晚上的时候她也不离开病房,就在病床前的地上铺一床军用呢毯,夜里就睡在那里,只要关山林有一点儿动响,她眨眼就爬了起来。医院知道这样熬着不易,医院也是有护理员的,伤员又是解放军送来的重要人物,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探望,走时还要反复留下要紧的话。医院就提出仍由院方来护理伤员,邵越也三番五次要替换乌云,乌云就是不干,任谁说也是白说。乌云又是个好性子,见了谁都是一脸的笑,见了医生喊大夫,见了护理员喊大姐,连医院的勤杂工她都客客气气地说话。医院的人就感叹,说,这哪里是官太太,分明是菩萨下凡。
乌云当然是不再哭了,看着关山林一天天好起来,一张脸总是笑眯眯的,像日头下的牡丹一样,开得灿烂无比。有一天趁着没有人的时候,她就坐在床头,偷偷笑着抚弄关山林下颔的绷带。关山林说,你乐什么?乌云先不说,后来就趴在关山林身上,一脸认真地说,知不知道,我是重新捡回一个你呢。乌云这么说,其实不知道自己已是消瘦了,憔悴了,圆圆的脸蛋尖了下颔。关山林自然看得出来,说,乌云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你看你都瘦多了。乌云喜滋滋地说,我瘦不打紧,只要你快点儿好起来。关山林说,我这也不打紧,又不是头一回挂彩,只要死不了,照样带兵打仗。乌云本来想说她已让他吓死了,日后再别提挂彩的话,但话到了嘴边却变了。乌云叹口气,说,现在什么也别想,先养伤,等伤养利索了,你再去带你的兵打你的仗。关山林说,要还挂彩呢?乌云脸白了,但仍然硬撑着,半天才说,任什么都行,只要人活着,我就知足了。
关山林的伤势恢复得很快。邵越洋洋得意地对医生吹牛说,我们首长不是一般人,我们首长只要死不了,活起来比谁都旺盛,我们首长呀,他是属马的,经折腾!医生说,难怪,给他做手术时,看他一身的伤,整个人像是打烂了又重新缝合起来似的。邵越坐在那里,跷着二郎腿说,这回你们开眼界了吧。
关山林身上的重伤有四处,腹部、肋部、肘关节和颞颥处,因为手术做得干净,愈合得很快,到冬天的时候,伤口处就长出了新肉,全部结了痴。关山林的伤还没好彻底就开始吵着要出院,可是组织上不批准,组织上要他把伤彻底养好了再说。冬月间,九师奉命南下,去打平津,九师离开沈阳南下入关的时候吴晋水来医院探望关山林。关山林说,老吴你帮我向组织上说说。吴晋水说,我说有什么用,为你挂彩的事,我在组织面前头都抬不起来,司令员前几天见了我还带搭不理的。关山林说,你就说说,你现在帮我担待点,等日后你挂彩了,我也替你担待。吴晋水说,老关你狗日的咒我呢。关山林说,你到底说还是不说?吴晋水摇摇头说,不说。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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