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2/3页)
旁骛地躺在那里,十分安静而又疲惫地躺在那里。也许真的累极了,否则她不会把眼睛合得那么紧,那么无援。她抗争过吗?呼唤过吗?期待地伸出过她的双手吗?如果有过,那么在她抗争的时候,呼唤的时候,期待的时候他在哪儿?他在干什么?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在闭上之前是不是向他的方向投来过一瞥?他感觉到了她那一瞥吗?他站在那里,站在她的病床前,他离她很近,但是谁都能够看出他和她不在一个世界里。他的脸色铁青,吓人极了,监护室里,民政局长、院党委书记、两个护理员以及闻讯赶来的院长和外科主任都被他吓人的脸色而心惊胆战,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吓人的脸——一张被绝望、伤心、恐怖、暴怒和不愿接受所扭曲得变了形的脸。整个监护室里没有人敢出一口大气,安静得只听见心脏监测仪发出的迟缓而单调的脉冲声。至少经过了十分钟的无生命状态,关山林慢慢地从乌云脸上收回视线,慢慢地抬起头,慢慢地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呆滞而发红,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犹豫,好像不明白那么多人屏心静气站在他的身后是为了什么。他在人群中搜索,然后把目光停留在院长脸上。院长立刻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心一直涌上头顶。他看见那个老人朝他走来。旁边的人下意识地退开了好几步,留出了一条通道,关山林就沿着这条通道一直走到院长面前,在离他几尺远的地方停住。院长被定在那里,退步不得,他想他会吃了他的,他会一块块地把他撕扯开然后再把他吃下去,他不会有什么犹豫,甚至他连水都不会喝一口,就那么把他干嚼下去。院长的绝望到了顶点,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他的心脏开始发出破裂的声音。但是院长并没有被吃掉,院长听见关山林说话了。他的声音很低,很轻,似乎不是从嗓子里而是从更深的那个地方发出来的。他说,告诉我,植物人是不是就是说人永远都活不过来了?院长听见了这句话。院长张开嘴,说了一句什么,但没有声音发出。不是害怕,他现在已经不害怕了,一个人的恐怖如果超越了极限那么他也就无所谓恐怖了,他只是声带瞬时发硬罢了。院长清了清嗓子,把先前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院长说,是的。关山林看着院长的眼睛,他不是从院长的话而是从院长的眼睛里得到了那个答案。关山林说,也就是说,她得永远这么躺下去,永远不能够站起来,永远不能够开口说话,永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意识也没有知觉,就这么一辈子?院长再一次清嗓子,说,是的。关山林又说,那么,这和死有什么区别?院长说,从临床上来说有,患者仍然有呼吸、脉搏和血压,并且仍然保持着新陈代谢。院长被关山林看着自己的目光震动了一下,思维立刻坍塌了下去。院长迟疑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从患者的社会生理状态上来说,没有,和死亡没有区别。关山林看着院长,他又说,没有任何希望了吗?所有的人都看出他的身子绷得很紧,他是在用一种信念支撑着自己,所有的人都从心底深处希望院长此刻不要开口,至少是此刻,他们甚至觉得这个时候即使院长成为一个哑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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