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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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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第3/3页)



      看官!你道痴珠这一晚,好过不好过呢?

      且说荷生、采秋,病或不愈,愈后复病,直至八月初,甫皆脱体。这日痴珠无事,带了秋痕同来。适值刮风,秋痕见痴珠身上只穿两件夹衣服,便叫人回去取件茶色湖绉薄棉祆,替他换上。方卸去长夹祆,痴珠抠着小衫将手向背上搔痒,便把那个九龙佩露出来。荷生瞧见,也不言语,转说道:“风大,你快穿上吧。”

      痴珠换过衣服,喝过茶,见采秋、秋痕同坐床沿,听荷生说那江南军务,讲得令人丧气,便吟道:‘哗夷相混合,宇宙一膻腥。”一人走来外间,见长案上书堆中有一本《鸳鸯镜》填词,就取来随手一翻,是《金络索》,填的词是:

      情无半点真,情有千般恨。怨女呆儿,拉扯无安顿。蚕丝理愈纷,没来由,越是聪明越是昏。那壁厢梨花泣尽栏前粉,这壁厢蝴蝶飞来梦里魂。堪嗟悯,怜才慕色太纷纷。活牵连一种痴人,死缠绵一种痴魂,穿不透风流阵!

      又往下看,填的前腔是:

      蓝田玉气温,流水年华迅。莺燕楼台,容易东风尽。三生石上因,小温存,领略人间一刻春。恁道是黄金硬铸同心印,怎晓得青草翻添不了根。难蠲忿,怕香销灯灺怅黄昏。梦鸳鸯一片秋云,葬鸳鸯一片秋坟,谁替恁歌长恨!

      忽然想道:“怕就是这一段故事。”便将序文检看,却是将《池北偶谈》“李闲谢玉清”一则衍出来,就不看了。

      里间荷生说到“南北两营渍散,大帅跑上番舶”,大家俱笑吟吟坐听,都忘却痴珠。只秋痕看见痴珠出去外间,半日静悄悄的,便起来将帘子一掀,只见痴珠手上拿一本书,那两只眼睛直注在书皮上呆呆的瞧。秋痕不知其故,向前说道:“怎的?”痴珠也不答应。荷生也跟出来,见痴珠坐着发呆,秋痕站着发急,倒好笑得很,忍着笑道:“瞧什么,这样出神?”也向前来看,痴珠将书撂在案上,说道:“汝们都不懂得。”秋痕便扯过痴珠的手道:“不要讲梦话了。”痴珠又不答应。荷生也觉骇然,便叫道:“痴珠!你疯么?”此时红豆、小丫鬟都站在一旁。

      采秋听荷生叫得大声,也出来瞧。只见痴珠笑道:“我那里是疯,我记那碑文。”荷生三人见他好端端说话,便也好笑,都问道:“是什么碑文?”痴珠道:“我四月间草凉驿作了一梦,见个双鸳词碑记,当时默了出来,只忘一半;至梦中光景,合着眼便见那个人,那个地方。自潼关以后,病了两场,把梦通忘了。这会碑文也只记得‘则有家传汉相,派衍苏州’十字,你道可恨不可恨!”荷生道:“你既然默了一半,便有底了,记他作甚?”秋痕道:“这有什么要紧事,也值得这样用心去想!人家说我傻,我却不傻;你唤作痴珠,不真个痴么?”采秋道:“这梦也奇,确确凿凿有篇碑记。”荷生笑道:“你信他鬼话!不过是他有这一篇游戏笔墨,编这谎话骗人!”痴珠道:“我要编个谎,什么编不得,却编个不完不全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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