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3/3页)
街老奴李升声音。痴珠赶着问:“是何事?”李升入来,站在房门外,回道:“太太夜来生产,觉得十分不好!”痴珠不待说完,便披上衣,跳下床来,一面披衣,一面赶着套车。李升提灯迎上,去了。
到得县前街,只见门上的人都迎出来道:“韦老爷来了,我们太太不好得很!”痴珠赶着下车,问道:“到底怎样?”门上的人道:“胎是已下,只人已晕过数次。”痴珠道:“没个亲眷,怎好哩?”大家跟进大厅。炕上一个是高大令,一个是麻大夫,和管事家人商量下药;听说痴珠进来,大家抢下台阶。麻大夫道:“痴珠先生来了,便有人做主。”痴珠道:“给大夫看,怎样呢?”高大令不语。麻大夫摇头道:“脉息已散,怕看命根……”只听得上屋连声说:“太太请韦老爷!”
痴珠只得向麻、高道:“全仗高明营救,定个神方。”踉跄走入,掀开帘子,站在房内问道:“这会怎样?”只见老娘丫鬟围床两旁,李夫人色如金纸,靠在两个老嬷身上,手牵阿宝,望着痴珠厉声道:“先生!我挨着死等你,你把阿宝手上钥匙收起!”哎呀一声,即便晕绝。大家赶着握住头发,灌下参汤,渐渐回过来。一个大丫鬟带着阿宝,将一包钥匙递给痴珠。痴珠见这光景,又见阿宝泪痕满面,真个心如刀绞,禁不住涕下涔涔。听得李夫人又厉声问道:“交给先生没有?”痴珠只得大声道:“我已收过。太太你拿定心,不要乱。”李夫人噙着泪道:“我的心一丝不乱,只我的爹娘都来叫我去了。谡如数月没有信息,军营中生死不可知。我的兄弟又隔十余天的路,苦呀!”一阵血腥,人又晕绝。
痴珠十分难受,又不便上前,没个主意,只得退出帘外。此时高、麻商定一方,赶着煎好,灌下。大家随哭随叫。好一会,又回过来,叫道:“阿宝呢?”大家将阿宝送上,李夫人瞧一瞧。恰好阿珍、靓儿都醒了,奶嬷抱到床前,李夫人也瞧一瞧,说道:“我不管了!”又叫道:“先生呢?”痴珠急入。此时天将发亮,灯光烛影,闪得阴沉沉的。猛听得李夫人叫道:“谡如!谡如!”便两目低垂,双牙紧闭了!痴珠大杨,阿宝伏着床沿,鸡鸣的哭,内外人等都嚎啕大哭起来。
一会,停灵挂孝,管事家人请痴珠议定殡殓。痴珠便领着李家几个老仆,和李夫人身边的老嬷大丫鬟,将一切箱笼尽行出封;差人向谡如、鹤仙相好的同寅故旧告丧。秋痕就也来了。到得巳末,便有各家的眷属前来哭临。秋痕一身素服,陪着痛哭。好是谡如不在家,阿宝又小,却无男客。痴珠乘空,便洒泪作书两封,一专差到蒲关去,一专差到江南去,西刻同发。
次日初五,阴阳生拣的时辰是卯正三刻大殓,午初一刻进棺。到得三下多钟,安了灵,秋痕便向李夫人灵前哭辞,嘱咐老妇丫鬟看视阿宝。这阿宝虽只八岁,却乖觉得很,见他母亲已死,秋痕也要去,便拉着秋痕的衣袖大哭。大家都已收泪,见阿宝这个情状,满屋的人惨然,又跟着哭。秋痕更是伤心,抱着阿宝道:“我不去,你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