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2/3页)
一步便证明他确实已经在这条路上踩实了。才一年,不,确切点说,才八个月,十九岁的他又迈出了一步!他马上给上海街道党委的老顾和区团委的书记李萍琴各写了一封信。他俩是他人党的介绍人。他要向他们汇报,让他们也高兴高兴。但两封信都没发走。走到场部邮政所门口,他没勇气把它们投进那只掉了许多块漆斑的铁邮筒里。赵队长肯不肯放他到场机关来,还很难说。自打外头有风声场部要调他,赵队长就一口咬定:你这会儿就想去住机关,太早。心别恁活,老老实实跟我在试验站再待些年。你放心。我没恁大的闺女,不会死拽你在试验站,做我倒插门女婿……
mpanel(1);再待些年……依你说,我还得在你身边待多些年?我到底还欠什么?怎么还显得稚嫩?是不能说所有的活儿我都会干了,更不能说所有的苦我都吃遍了。我也从没想说我这会儿就能跟你这样的老于家比肩。我知道,我跟你,在各方面都还差着
十几二十年的一段距离。但能因为这些,就不放我走?一年来……就算是八个月吧,所有的事实难道不都已经充分证明了我是肯吃苦。能吃苦,是决心要在羊马河于一辈子的。于一辈子,就得不断朝前踩出几个漂漂亮亮的脚印。那脚印让人看着,得觉得是石匠凿的,而不是懒牛在烂泥地里稀稀拉拉的。这次场部从上海青年里只调用了我一个。我是全场四千七百九十五个“上海鸭子”的总代表。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出去试一试?我们出了上海市门,向西都敢走这一万里,你怎么就不能放我再往外走这一二十公里?我这是去场部。你当我是去劳改队呢?!
一路上,谢平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些准备回去后用来说服赵队长的话,默默地做着种种慷慨激昂的演习。好几回眼角都热热地湿润了,甚至哽咽起来。离开上海前,他在上海团校集训了一个月。结业前,区团委书记李萍琴专门去叮嘱过他:今年全市被批准光荣支边的一万六七千名青年里头,只有你们四五个是党员。我们和兵团来接收和护送你们的同志商量过了,要把你放到上海青年最多的羊马河总场。其用意,不用我细说,你也该明白。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上海党团组织的期望,在青年中发挥你应有的作用。要对全总场四千七百多个伙伴发挥作用。还有什么地方比场部对我更适合呢?赵队长,你能明白我吗?
……爬犁子驰近试验站。黑暗的暮云正在这片洼地上空聚合。赵队长的家住在站部后身的一个小高包上。谢平没进站部,径直向小高包驰去。
路况极糟。爬犁子颠跳得很厉害。这达的路面,交错散布着许多冻硬实了的辙沟。这些辙沟好深,一到夏日下罢雨,便积满没处去的碱水,黄黄的跟牛尿一般。干了旱了,又似粉坊、磨坊的底脚,起老厚一层灰面子,经不住车马一趟,便纷纷扬扬地撒土,叫路近边的林带全蒙上层萎黄和窒闷。任你什么车的驾驶员,稍不留神,都能在这达把底座的弹簧片颠断。谢平这时只能紧紧钝住皮缥绳,控住儿马蛋子。
油黄色的儿马蛋子口吐白沫,歪拧过脖,把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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