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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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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6) (第2/3页)

二天上午,周密去上班,刚走进办公室,秘书就告诉他,刚才电视台新闻部的一个同志送来一个纸包,还有一封您亲启的信。周密拿起那个“纸包”,便猜到这里包的是什么了。他匆匆走进里间,关上门,把纸包和信“啪”地一下扔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在大沙发上闷闷地坐着。

    秘书敲了一下门,走进来告诉他:“九天集团的冯总来电话问,今天您有没有时间……”周密恼火地打听了他的话:“让他等一会儿!”等秘书走后,他立即用一把精致的裁纸刀挑开信封。信果然是丁洁写的。“……尊敬的周副市长,真的要一千遍一万遍地请您原谅我。昨晚我带着您如此珍贵的嘱托回到家以后,的的确确是准备认真拜读它的。不要说是您的日记,就是任何一个成年人的日记对于任何一个他者,都会有巨大的吸引力。这毕竟是另一番人生另一个心灵。俗话说,任何一扇窗户的灯光下正在展现的都是一部精彩纷呈的长篇。

    又何况是您的日记呢?但我犹豫了再犹豫,斗争了再斗争,还是没有那个勇气翻开您的日记。我觉得我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义务(请您别生气)。我觉得,一个成年人请另一个成年人阅读他的日记,是一种心灵的托付。而接受这样的托付是要对别人真正负起责任来的。我真的觉得自己完全承受不起这样的托付。请允许我实话实说,我还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没有这样的……怎么对您说才更准确呢,这么说吧,我还没有这样的感情积累。即便是这样,我仍然非常感谢您对我的信任……”

    周密丢下信,马上给丁洁打了个电话。

    电话铃响起时,丁洁瞟了一眼作为一件装饰品摆放在电话机边上的那个奇形小钟,从时间判断,她猜得出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稍稍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拿起了电话。

    “听我说……”“您先听我说……”丁洁忙打断周密的话。“听着,”周密果决地说道,“我没有要求你做任何承诺,更没有期望你为此负什么样的责任。没有……我不奢望这些……”“周老师……”“没有……我只是希望有一个我所希望的人能读一读它……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过这样一些人,曾经这样生活过……如此而已……”“周老师,您听我说……”

    但周密已经把电话放下了。忽然间,他不想再说下去了,也不想听任何人的任何辩解。一时间,他真的显得十分的沮丧,只是在那儿怔怔地坐着。这时,秘书推门走了进来,告诉他,冯祥龙已经到了。周密极其不悦地站了起来,一边埋怨道:“我告诉你让他等一会儿!”一边往外走去。等走到冯祥龙眼前时,前后也就相差一两分钟的时间,但他的神态已平静如常了。这也是他从政这些年锻炼所得的一个本事,或者称之为“技能”也未尝不可。在人群中生活,任何人都应该有一点自控能力。但当政为官者,这方面的能力必须十分强大才行。

    从一方面的意义来说,你当政局,你不再仅仅属于你个人。你必须以选民和纳税人的利益为重。而在我们这个体制下,你还必须以任用你的那些长官的意志为重。否则,你肯定干不长久。从另一方面的意义上说。你也得严格控制住自己,因为当官必须协调方方面面的关系,维持必要的平衡。你必须学会妥协、平和,学会“曲线救国”和“曲线救自己”,你必须得像个卵石似的,不能再有、也不会再有棱角,但你又必须是“坚硬”的、能负重的……

    周密曾经告诫自己——离开大学校园去市经委报到的前一天晚上,他站在没有灯光的窗户前,默祷了好长一会儿——一定要做一个能保持自己棱角的卵石。岂不知,他当时就犯了一个低级的逻辑错误、定位的错误:既要做卵石,就一定不能有棱角;保持了棱角的,就一定不是卵石。亿万年沧海桑田,历来如此,你还想咋的?!

    但是……这种局面就真的不能改变了?

    但到晚上,丁洁一回家,老妈就告诉她:“市里的周副市长亲自开车给你送了一个纸包过来。”“什么重要玩意儿,还得他亲自开车送一趟?”老妈挺希望她当着她的面拆包看看。

    但丁洁脸微微一红,没顾得上答话,就拿着纸包匆匆进了自己的房间。拆开纸包,里边也有一封信,还有一个小一点的纸包,用麻绳捆扎得十分工整。麻绳的绳结居然古色古香地用蜡封着。那小纸包里包着的一定是他那几本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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