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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1/3页)
“她为什么要离婚?”法官代理人问,“究竟为什么一个垂死的老人,会想看到自己的女儿跟早已消失于战火的女婿离婚?听着,如果有一个优秀、值得托付的女婿人选,那我还能理解,因为这样他才不会带着遗憾而死。”
“确实有个人选,先生。”我说。
“那是谁呢?”
“是我!”
“怎么可能呢?你还是监护人的代表!”法官代理人说,“你从事哪一行?”
“我过去在东部省份担任多位帕夏的书记员、信使和财政助理。我写了一本波斯战史,准备呈献给苏丹陛下。我是绘画和装饰艺术的鉴赏家。二十年来,我疯狂地爱着这个女人。”
“你是她的亲戚吗?”
在法官代理人面前如此毫无防备地变得低三下四,把自己的一生像某件毫无秘密的物品般摊开来一览无遗,让我倍感难堪,因此我陷入沉默。
“别光脸红不吭声,年轻人,给我一个答案,要不然我拒绝给她离婚许可。”
“她是我阿姨的女儿。”
“嗯哼,我懂了。你有能力让她快乐吗?”
当他问这个问题时,比了一个猥亵的手势。此幅画的细密画家应该省略这个下流的举动,只要表现我的满脸通红就够了。
“我的收入还不错。”
“基于我所属的沙菲仪学派,允许离婚并不抵触‘圣书’或我的信条,因此我同意这位丈夫在战场上失踪四年的可怜谢库瑞的离婚诉请,”副宗教法官先生说,“我准许离婚。并且,在我的裁决下,万一她的丈夫真的返回,他在这方面也不再拥有任何权利。”
接下来的图画,也就是第四幅,将描绘法官代理人在名录上从容地写下密密麻麻的黑字,登记离婚。接着,他交给我一份文件,上面声明我的谢库瑞今后是寡妇的身份,就算立刻再婚也没有问题。单单把法庭内的墙壁涂成红色,或是用鲜红色的边框镶在插画周围,还不足以显示这一刹那我内心洋溢的幸福光明。我转身跑出法庭的大门,穿过门口聚集的假证人和其他替自己的姐妹、女儿,甚至姑婶诉请离婚的人群,很快踏上归程。
航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后,我们直接返回雅库特地区,在那里,我甩开了好心想为我们举行婚礼仪式的阿訇先生以及他的弟弟。走在街上,我总疑心眼前的每个人都酝酿着嫉妒的坏念头,想破坏即将降临到我身上的无限快乐,因此我没多停留,直接跑向谢库瑞居住的街道。一群不祥的乌鸦在屋顶瓦面上徘徊,兴奋地在赤土屋瓦上跳来跳去,它们究竟是怎么知道屋里有尸体的呢?强烈的罪恶感涌上心头,因为我始终还没能够哀悼我的姨父,甚至连一滴眼泪也没流。尽管如此,从紧闭的门和百叶窗、周围的寂静、甚至石榴树的样子看来,我明白一切正按照计划进行。
你们大概也已明白,我凭直觉在匆忙行动。我从地上拣起颗石子,朝院子大门丢了过去,却丢歪了!我再朝房子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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