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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1/3页)
“我的细密画师从不降低份去描那些细节。图画中的服饰、地毡和被毯的刺绣是学徒们画的。说不定是已故的高雅先生画的。别管它们了。”
“是耳朵吗?”我激动地说,“马也有耳朵……”
“不。耳朵从帖木儿时代就没变过;它们就好像芦苇的叶子,大家都清楚得很。”
我本来打算说:“那么,马鬃的编织和每一缕毛发的笔触呢?”但还是闭上了嘴,因为我并不怎么喜欢这场师徒游戏。如果我是学徒,理当清楚自己的角色。
“看看这里。”奥斯曼大师带着沉重但专注的语气说,好像一位医生向同僚指出一个恶性包,“你看见了吗?”
他把放大镜移到了马的头部,然后慢慢提高,拉开它与纸面的距离。我低下头,以便更清楚地观察被玻璃放大的部位。
马的鼻子很奇特:它的鼻孔。
你看见了吗?”奥斯曼大师说。
为了确认所见无误,我想我应该移动到放大镜的正后方。正巧奥斯曼大师也这么做了,就在离图画有段距离的大镜后方,我们突然间脸贴上脸。感觉到大师粗硬的胡须和冰的脸颊,我不禁陡然间吓了一跳。
一阵沉默。我酸涩的眼睛下方,一拃外的图画里,似乎正生着一件奇妙的事,而我们则戒慎恐惧地亲眼目睹着。
“它的鼻子上有什么?”半晌后我才开得了口小声说。
“他鼻子画得很古怪。”奥斯曼大师说,眼睛不离开书页。
会不会是他的手滑了?这是个失误吗?”
我们继续研究这奇怪、独特的鼻子画法。
“难道这就是包括伟大的中国大师们在内的画家们都在论的所谓模仿威尼斯人而形成的‘风格’吗?”奥斯曼大师讥讽地说。
我心里升起一怒气,以为他在讥讽我辞世的姨父:“我已故的姨父以前常说,缺陷如果并非来自于能力或才华的不足,而发自细密画家的灵魂深处,那就不该被视为缺陷,那已经是风格了。”
无论它是怎么来的,是细密画家的手误还是那匹马的问题,要指认出谁是杀害我姨父的恶混,这个鼻子是惟一的线索。然而,遗留在可怜的高雅先生身上的马图画墨迹却已晕散,别说研究鼻孔了,我们连马的鼻子都看不清楚。
我们花了很多时间,查阅奥斯曼大师手下爱的细密画家们些年来为各种书籍所绘的马,寻找同样有问题的马鼻孔。由于尚未完成的庆典叙事诗描述各个行业团体在苏丹陛下面前步行游行,因此在两百五十幅插画中,几乎没几匹马。于是,在苏丹的允许下,我们派人到各处去取书,包括存放某些图画书、样本手册,以及新编书籍的手抄本绘画坊,还有苏丹的私人寝宫和后宫,拿回所有尚未被收藏锁入宫廷宝库保存的书册。
从一位小王子的殿阁找到的《胜利之书》里,有一幅双页插画,内容叙述在济盖特瓦尔围城中身亡的苏莱曼大帝苏丹的葬礼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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