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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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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第3/3页)

,因为相信自己绝对无法忍受以奥斯曼风格作画,于是用药毒瞎了双眼,并非如某些人所言,他在半路染上怪病导致失明。每当我的细密画师们生气的时候,我就给他们讲述毕萨德刺瞎自己的故事,让他们以此为楷。

    难道没有别的解决之道?倘若一位细密画师,就算只是微乎其微地,只要他喜欢一点新的绘画方法,难道就不能拯救整个画坊,并保存前辈大师的风格?

    这根优雅细长的帽针尖端,有一丝黑的痕迹,然而我酸涩的眼睛分辨不出究竟是不是血。我把放大镜往下移,凝望金针良久,仿佛注视着一幅愁的爱情图画,染上了相仿的愁绪。我试着想像毕萨德是怎么办到的。我听说当事人不会立刻失明,黑暗的丝绒会缓缓降临,有时候历时多,有时候得花上几个月,就好像自然衰老的失明一样。

    才走进隔壁,我就瞥见了它。我停住脚步看,没错,就在那里:一面象牙镜子,麻花握柄、粗黑檀镜框、边框雕着精巧的文字。我再度坐下,凝视镜中自己的眼睛——它们目睹我的手画了六十年。烛焰在我的瞳孔里跳跃,是那么的美丽。

    “毕萨德大师是如何办到的?”我再次迫切地问自己。

    紧盯着镜子,没有一刻移开眼睛,的手以女人涂眼影时的熟练动作拿起了金针,引领着它。毫不犹豫,仿佛在一只雕镂用的鸵鸟蛋尖戳一个小洞,我勇敢、沉着、坚定地把金针插入了右眼的瞳孔。我的五脏六腑一沉,不是因为感觉到自己所作所为,而是我看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我把针压进眼里,到手指四分之一的深度,然后抽来。

    刻在镜框上的对句写着,诗人祝福揽镜之人永恒的美丽与智慧——并期许镜子永恒的生命。

    微笑着,我把针插入了另一只眼。

    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移动。我瞪视着世界——瞪视着一切。

    如同我先前的臆测,世界的颜色并没有黯淡下来,而是好像温地渗溢晕散,彼此相融。但我仍然隐约可见所有的一切。

    不一会儿,微弱的阳光洒落宝库,映在了猩红色的匹上。财务大臣与他的手下依照一贯的繁文缛节,损毁封蜡,打开门锁及大门。杰兹米老爷更换了新的夜壶、油灯及暖炉,端来了新鲜面包及桑椹干,并告诉众人我们将继续留在宝库里,从苏丹陛下的书本中寻找画有特殊鼻孔的马匹。能够一面欣赏全天下最美丽的图画,一面努力追忆真主眼中的世界,享受如此美妙境地,夫复何求?

    52. 我的名字叫黑

    财务大臣与司役们依照繁文缛节打开大门后,清晨的冬阳从皇家安德禁宫的庭,漫入室内,于我的眼睛早已习惯宝库里柔和的红色氛围,这道光线顿时让我觉得刺眼恐怖。我僵立原地,奥斯曼大师也一样。似乎我稍微一动,宝库中湿霉、满是尘埃、伸手可及的空气会带着我们寻寻觅觅的线索倏然溜走。

    露出莫名的惊异神情,奥斯曼大师凝视着流泻在我们身上的光线,仿佛头一次看见某个辉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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