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2/3页)
;只有一个房间、最隐秘的地方,变成了临时停尸间,停放着死于列车快速颠簸、力气耗尽的人们。晚上,她去卢尔德最现代的大楼里睡觉,那是一座钢铁、玻璃制的实用庞然大物,它的脑袋扎满天线,深入来自北方巨大而痛苦的白云中,那白云像溃不成军的队伍一样前进,它只相信自己整体来自西方的力量;或是从比利牛斯山像幽灵一样滑下来。在大楼里,她常常睡在垃圾间,拉开下面一个小门,顺着地面爬进去。有时,她留在火车站的酒吧过夜,因为列车的混乱状态有所缓和;有时,她让本地老人请她喝一杯牛奶咖啡,谈谈电影和农业。一天下午,她以为看到了因玛从马德里列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一群残疾人。那女人的身材与因玛一样,也像因玛一样身穿黑色长裙,也像因玛的脸盘一样是一张卡斯蒂利亚地方修女的脸。她冷静下来了,等着那女人过来,可她没跟那女人打招呼;五分钟后,她连推带搡地离开了卢尔德车站和卢尔德村,朝着公路走去,然后开始招手拦车。【波城和卢尔德,以上均为法国西南部城市。】
阿玛尔菲塔诺有五年的时间一点也不知道劳拉的消息。一天下午,他跟女儿在儿童公园玩耍的时候,看见一个女子靠在儿童公园的木栅栏上。他觉得那女子是因玛,跟着女子的目光望去,他松了一口气,发现引起因玛注意的是另外一个男孩。他身穿短裤,比他女儿稍大,黑发,平直下垂,时不时地盖住额头。在栅栏和政府为家长们安装的长凳之间,有一道树墙延伸到一棵老橡树为止,就是儿童公园的边界了。因玛的手被阳光和冷水磨炼得黝黑、粗糙、坚硬,抚摩着刚刚修剪的树墙,好像别人抚摩小狗的脊背一样。她身边有个特大的塑料袋。阿玛尔菲塔诺打算迈着平稳的脚步走过去,结果徘徊不定。他女儿在滑梯后面排队。忽然间,阿玛尔菲塔诺刚要开口跟因玛说话,却看见那男孩终于察觉了因玛在看他,他把一绺头发甩开,举起右手,连连向因玛招手。于是,因玛好像专门等候孩子的招手一样,默默地举起左手,一面摆手,一面向公园北门走去,外面是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街。
劳拉出走五年后,阿玛尔菲塔诺再次收到了她的消息。信很短,来自巴黎。劳拉在信中说她在大公司的办公室里做清洁工作。是夜班,晚上十点开始,清晨五六点钟结束。夜巴黎很美,像所有的大城市一样,人们都睡觉了。她乘地铁回家。黎明时分的地铁是世界上最悲惨的地方。她有了一个儿子,起名叫贝努阿,母子生活在一起。她还住过医院。没具体说明是什么病症,也没说是否还病着。她没提任何男人。她没问女儿罗莎。阿玛尔菲塔诺想,在劳拉心里,这个女儿好像不存在;但是,他很快意识到事情不一定非如此不可。双手捧着信,他哭了一阵。擦眼泪时,方才意识到信是用打字机写的。不用猜疑,他就明白劳拉是在她说的打扫办公室时写成的。刹那间,他想什么打扫卫生都是谎话,劳拉已经在某个大企业里当上了行政助理或者女秘书。后来,他看明白了。他看见两排桌子中间有吸尘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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