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2/3页)
不修学不讲为化也。是故顽民梗化则忧之,蛮夷猾夏则忧之,小人在位贤才否闭则忧之,匹夫匹妇不被巴泽则忧之,所谓悲天命而悯人穷,此君子之所忧也。若夫一身之屈伸,一家之饥饱,世俗之荣辱得失贵贱毁誉,君子固不暇忧及此也。六弟屈于小试,自称数奇,余窃笑其所忧之不大也!
盖人不读书则已,亦既自名日读书人,则必从事于《大学》。《大学》之纲领有三:明德、新民、止至善,皆我分内事也。若读书不能体贴到身上去,调此三项与我身了不相涉,则读书何用?虽使能文能诗,博雅自诩,亦只算得识字之牧猪奴耳!岂得谓之明理有用之人也乎?
朝廷以制艺取土,亦谓其能代圣贤立言,必能明圣贤之理,行圣贤之行,可以居官莅民整躬率物也。若以明德、新民为分外事,则虽能文能诗,而于修已治人之道实茫然不讲,朝廷用此等人作官,与用牧猪奴作官何以异哉?然则既自名为读书人,则《大学》之纲领,皆己身切要之事明矣,其条目有八。自我观之,其致功之处,则仅二者而已:曰格物,曰诚意。
格物,致知之事也;诚意,力行之事也。物者何?即所谓本末之物也。身、心、意、知、家、国、天下,皆物也;天地万物,皆物也;日用常行之事,皆物也。格者,即物而穷其理也。如事亲定省,物也;究其所以当定省之理,即格物也。事兄随行,物也;究其所以当随行之理,即格物也。吾心,物也;究其存心之理,又博究其省察涵养以存心之理,即格物也。吾身,物也;究其散身之理,又博究其立齐坐尸以敬身之理,即格物也。每日所看之书,句句皆物也;切己体察,穷究其理,即相物也:此致知之事也。所谓诚意者,即其所知而力行之,是不欺也,知一句便行一句:此力行之事也。此二者并进,下学在此,上达亦在此。
吾友吴竹如格物工夫颇深,一事一物,皆求其理。倭艮峰先生则诚意工夫极严,每日有日课册,一日之中,一念之差,一事之失,一言一默,皆笔之于书。书皆指字,三月则订一本,自己未年起,今三十本矣。盖其慎独之严,虽妄念偶动,必即时克治,而著之于书,放所读之书,句句皆切身之要药。兹将艮峰先生日课抄三页付归,与诸弟看。余自十月初一日起,亦照艮峰样,每日一念一事,皆写之千册,以便触目克治,亦写楷书。冯树堂与余同日记起,亦有日课册。树堂极为虚心,爱我如兄,敬我如师,将来必有所成。余向来有无恒之弊,自此次写日课本子,可保终身有矣,盖明师益友,重重夹持,能进不能退也。本欲抄余田课册付诸弟阅,因今日镜海先生来,要将本子带回去,故不及抄。十一月有摺差,准按几页付回也。
余之益友,如倭艮峰之瑟(亻间),令人对之肃然;吴竹如、窦兰泉之精义,一言一事,必求至是;吴子序、邵蕙西之谈经,深思明辨;河子贞之谈字,其精妙处,无一不合,其谈诗尤最符契。子贞深喜吾诗,故吾自十月来已作诗十八首,兹抄二页付回,与诸弟阅。冯树堂、陈岱云之立志,汲汲不遑,亦良友也。镜海先生,吾虽未尝执费请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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