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第2/3页)
事,天下能理解者甚多,不独山人一人而已。"
"不然,以鄙人自己所见,天下知者甚少。"曾国藩想起深夜来访、取走围棋的康福,心里有着无限的委屈感。
"我看大哥的心曲,真正懂得的怕也不多。"曾国荃附和着说。
"不能这样讲。"广敷正色道,"只能说知之者不少,和之者甚少而已。"
"这究竟是什么缘故呢?""和之者甚少"一句道中了曾国藩的心病,他为此不知痛苦过多少年。作为一个时刻关心自己的老朋友,作为一个方外人,广敷先生一定能深知此中机奥,曾国藩愿向他虚心求教。
"这是因为大人之心甚善,而大人之为不可取。"陈广敷将声音稍稍压低,"满人的江山已经百孔千疮,腐烂朽败,它失去了建立尧舜之邦的基础。"
曾国藩发现这几天陡然兴起的精神已经不行了,如同海水落潮似地正在一寸一寸地向下跌落。曾国荃拾起一枚干梅子放在口里慢慢嚼着,这梅子又酸又涩。
"大人深受皇家恩泽,或许看不出这点,而许多人是看得很清楚的;也或许大人早已看出,但要知其不可而为之,竭尽全力扶起将倾的大厦。可是,许多人是宁愿看着它倒塌的。这便是知之者不少、和之者少的缘故。"
"广敷先生,鄙人倒要请教。"曾国藩强打起精神问,"鄙人幼读先贤之书,明白知其不可而为之乃圣人所肯定的血性,即使所为不成,亦是值得赞许的。鄙人的这种血性会不会得到后人的赞许呢?还有,既然这江山已百孔千疮,当年先生为何要劝我墨绖出山,血战长毛,匡护朝廷呢?
广敷淡淡一笑:"知其不可而为之,圣人虽肯定过,但并非就是至理名言,这种血性也并非就一定会受到后人的赞许。比如忠桀纣之君,复暴秦之国,为人臣者,虽具血性,亦大不可取。至于山人先前劝大人出山,乃已知长毛决不可成事,且山人亦另有所期待也。"
"另有期待?"曾国藩问,"期待何事?"
"山人所期待的,也正是许多有识之士所期待于大人的,那就是希望大人借讨伐长毛之机会,锻炼出一支强大的汉家子弟兵,先剪灭长毛,次推翻满虏,最后在我神州大地上重建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正因为如此,咸丰八年,我在碧云观静候大人三个月之久,借治病为由,劝大人行黄老之术,以屈求伸,日后好建非常大业。"
曾国藩大惊,他惊的不是这番话的本身。劝他行非常之事的人已经太多了,他对这话也不感到新鲜了,他惊的是一个方外之人,居然也存有这种光复汉家河山的强烈愿望,而且为了这个愿望的实现,费尽心机去点拨他,同时又将这个愿望压得深沉不露。一个如此奇特,如此高明,如此将个人名利视若敝履的出世之人,也都希望自己行非常之事。自觉精神已散死期已近的前湘军统帅、而今位极人臣的爵相,在心里暗暗地问自己:难道满人的朝廷真的已人心失尽,自己的抉择真的错了吗?
"广敷先生,可惜了,你为何不早说呢?"前吉字营统帅、现赋闲在家的一等威毅伯面露喜色地问。
"打下安庆时,我由庐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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