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裴先生孤注一掷 (第3/3页)
陈树晓得她这是被打击了,也不忍心再多说,便抱着账册走了过去。
头顶的一片光忽地被遮住了,阿植觉得更冷。冷些好,冷起来人都不想说话,慢慢就没知觉了,所以也不会因这世上乱七八糟的事情而心烦意乱。
她脑袋里像搁着一把锈锁,慢慢地就磨出来一滩锈水。
陈树低了头,倏地伸手捏了捏她的鼻梁,叹了口气,却又什么都没说,直起身往走廊那边去了。
阿植别过头看着他越走越远,心下却茫然了起来。陈树近来对她很好,却一点缘由与征兆都没有,他好像晓得了什么事,却又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不光如此,就连金叔也对她有些客气起来。
自己活到如今,却总是摸不透旁人想什么,总归是太愚笨了些。
她裹紧身上的毯子,眯眼看了看这初春清冽的阳光,想着,身体快些好起来罢。
过了两天金枝来看她,给她带了许多好吃的,还特意跑到湘堂的伙房里叮嘱了一番,回来便揉着她的瘦肩膀嚷嚷:“哎,你住在这里也忒不方便了,陈树也真是的,都不晓得给你补一补,你看你脸色多不好呀。”
末了她说:“阿植,回去罢。”
阿植淡淡同她说了一句:“不了,我懒,不想四处跑。”
金枝若不是念在她还病着的份上,早就一拳头挥过去了。阿植说:“我晓得你是为我好,再过些时候罢,再等一等,我就回去了。”
金枝抓了抓她有些发凉的手,说:“那可一定得回来啊,津州才是家呢。”
阿植眼中闪过一丝犹疑,然转瞬又黯了下去,她对金枝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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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春天尤其短暂,阿植总觉得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快,她觉得自己都快赶不上了。先生的婚期就要到了,她揣了些碎银子兀自出了门。
也不晓得自己走了多久,最后寻了家酒馆,找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温了一壶酒,摆了两三碟子小食,阿植吃了一会儿便懒懒趴在桌上望着外头。她这是越过越没生机,越过越没意思了。
她又支起身子来,继续埋头喝着酒。
过了许久,看看外头,仿佛全是模糊的布景,一片迷茫。她趴在桌子上,刚提起酒壶,就看得一只手搭了上来。
阿植颇有些无动于衷的意思,她注意力压根不在面前的酒壶上。
那只手的主人也不说话,默不作声地又给她倒了一杯酒。
“喝罢。”
阿植耷拉着眼帘,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趴回去了。
此时她安静得像一只小猫,喝醉了就窝在角落里不出声,小小的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来人拿起一只杯子,将酒壶里的酒悉数倒尽了,淡淡瞥了她一眼:“酒量不好还总是喝酒,怎么每回喝醉都被我遇上?”
阿植想抬头看看,却闷闷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