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回 这些姑娘你都熟 (第2/3页)
眷,你可都认识是谁家的?”
“......”姚杳一脸懵然,别说她真认不出来,就算是认识,她也不能说认识啊,认识满京城的女眷这种事,该是冷临江的绝活。
念头一转,姚杳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这事儿司使大人该问少尹大人才是。”
冷临江对上韩长暮探究的目光,兴致勃勃的点头:“阿杳说的没错,这事儿我熟。”他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将方才遇上的那些姑娘出自谁家,在家中的排行,祖上跟谁有仇,跟谁亲近,姑娘跟谁交好跟谁吵过架,跟谁订过亲,及至这些姑娘平日里爱穿什么料子颜色的衣裳,爱喝什么茶,爱吃什么点心,爱戴什么花样的首饰,在长安城里都有什么产业,皆说的头头是道。
更有甚者,他竟然连人家姑娘谁私会过未婚夫婿或夫婿之外的小郎君,偷偷逛过小倌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韩长暮的脸色已经不能简单的用精彩二字来形容了,简直堪称五颜六色。
听了冷临江的一席话,韩长暮对他的“博学”又有了新的认识。
难怪他被称为长安城第一公子,原来那张脸都用来干这些了。
更为难的的是,他竟然能将这些细枝末节记得如此清楚,丝毫不乱。
这份本事,寻常人真是可望而不可即。
姚杳佩服的五体投地。
韩长暮听得五味杂陈,听了半晌,一则是没有听到十分有用的内情,二则是是在听不下去了,简直有辱斯文,赶忙打断了冷临江的话头:“还是先四处找找龙眼树吧。”
“......”冷临江无语。
合着他唾沫横飞的废了半天功夫,说的口干舌燥,还被人嫌弃了!
姚杳抿了抿嘴,把幸灾乐祸的笑抿于无形。
几人分散开来,在周围寻找龙眼树。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有了结果。
“嗤”的一声,一簇绚烂红光倏然跃上碧蓝苍穹,在半空中绽开细碎的涟漪,染红了悠悠白云。
马蹄仓促凌乱的踏过荒草,踢踢踏踏的响彻在空寂下来的山间。
“云归,怎么了,是找到龙眼树了吗?”韩长暮的脚力极快,最先赶到冷临江所在的地方。
冷临江点头,指着紧靠着长满藤蔓野草的山壁道:“久朝,你看,那就有一棵。”
嶙峋的山壁上长满了深绿色的苔藓藤蔓,水滴沿着石缝留下来,一滴一滴的落在草丛里。
有水流淌过的地方,石壁微微发黑,暗沉又潮湿。
那棵龙眼树就长在暗沉的石壁下面,树干紧紧贴着石壁,树冠不算十分茂盛,叶片稀疏,颜色尚算鲜绿。
这个地方没有风,树叶静静的悬挂着,一动不动。
看起来不像是能藏人的样子。
韩长暮翻身下马,没有贸然上前,反倒谨慎的往树旁射了一箭。
箭鸣之声归于安静,树叶无声的晃了两下,再没有旁的异常出现了。
姚杳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吃惊的望着那棵看起来有些羸弱的龙眼树,诧异无比:“这,还真有啊。”她顿了顿,凭借前世读过的九年义务教育,对地理好歹有个粗浅的见识,叹了一声:“玉华山的气候和土壤,好像不适合龙眼树的生长,这棵树是怎么长起来的?够顽强的!”
韩长暮快步上前,仔细查看那棵龙眼树。
“这棵树是刚移过来的,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片刻过后,韩长暮抓起一把潮湿的泥土,沉声道。
姚杳和冷临江对视了一眼,纷纷上前。
“这土是新土,”冷临江一眼便看出了不妥,杵着剑往土里挖了挖,只挖了几下,那棵龙眼树便晃动了起来,看起来不那么稳当了,他顿时停了手,将几欲倾倒的树干扶正:“这树根都没扎进土里,这树移过来没几日。”
姚杳疑惑不解道:“好端端的,为何要往这移一棵龙眼树,难道就只是为了取叶子驱动狼群?”
韩长暮思忖道:“阿杳,你从此地去方才猎狼之地走上一遭。”
姚杳转瞬便明白了韩长暮的打算,应了声是,扬鞭催马,用最快的速度走了个来回。
也不过是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两个地方显然离的很近。
韩长暮和冷临江已经将龙眼树的附近仔细查过了一遍,并未发现别的异常,唯独那棵龙眼树。
“久朝,这棵树怎么办?”冷临江揪了一片叶子,试了试,发现并非他意料之中的那么容易吹响,丧气的将叶子丢到地上。
姚杳不怀好意的笑道:“要不挖出来,少尹大人扛回府里种着?”
“我种这个?我有病吧?”冷临江瞬间觉得手里的叶子有点烫手,一把扔出去老远。
姚杳笑眯眯的打趣道:“有病正好种这个,药经中有写,龙眼叶发表清热,利湿解毒。”
冷临江听的只撇嘴:“你还不如说龙眼好吃呢。”
姚杳挑眉:“橘生淮南为橘,生于淮北为枳,这从南地移到长安的龙眼树,只怕是香甜满南地,长安结苦瓜。”
“......”冷临江笑出了声,阴恻恻的,恨得咬牙切齿:“那还是留在这结一树苦瓜给那帮畜牲吃吧!”
韩长暮若有所思的看了姚杳一眼,静了片刻,骤然问道:“哪本药经写过龙眼叶的用处?”
“......”姚杳愣住了。
她这是死里逃生,得意忘形,嘴上就没了把门儿的。
果然人不能一夜暴富,容易现出原形。
她支支吾吾的,绞尽脑汁的往下编:“呃,这个,就是,卑职,在掖庭时,看过的。”
说完这话,姚杳心虚的瞥了韩长暮一眼。
他就算是疑心再重,也不能去掖庭里翻书吧!
果然,听了这话,韩长暮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一本正经的开口,可意思却毫不正经的:“这棵树就留在这,说不定结出来的苦瓜能活死人,肉白骨呢。”
“......”姚杳无语望天。
读书人嘲讽起来谁来,果然能把谁的心扎成马蜂窝。
冷临江看了韩长暮一眼,又看了姚杳一眼。
他不是不知道姚杳的身世背景有异。
不过,没入掖庭的罪奴,哪一个不是背景有异的。
这点儿异常无损他与姚杳的情谊,但显然韩长暮不是如此认为的。
冷临江十分清楚,韩长暮与人相交十分谨慎,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也从不轻易放弃任何一个疑点。
要他相信姚杳,他势必要查清姚杳身上的全部疑点,站在他面前的人,势必绝对清白。
冷临江挑眉,拿马鞭捅了捅姚杳的胳膊,笑眯眯的继续扎心:“诶,阿杳,掖庭里不是就教些洗衣做饭煮茶绣花吗,怎么,还教医术啊?”
“......”姚杳无声错了错牙。
这还没完了还!
事实证明,揪着一点疑点就没完没了,才是韩长暮。
他没等到姚杳的自证清白,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己的刀扎的不够深,顺着冷临江的话又补了一句:“看来掖庭里的水土甚好,这棵龙眼树移栽过去,或许能结出龙眼来。”
说着,他看了姚杳一眼,见她脸上如同戴了副面具一般,眉眼纹丝不动,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不由得心火大起,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去,把树挖出来。”
金玉脸色发苦,不敢应声也不敢擅动。
韩长暮见金玉不动,声音沉了沉,怒气溢了出来:“去挖!”他神情淡漠的瞥了姚杳一眼:“他日结了龙眼,给姚参军送一篮子去!”
金玉打了个激灵,一个箭步冲到龙眼树旁。
一边挖数一边暗叹。
世子生气了,好可怕!
会死人的!
自家世子有多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
这姚参军还真是有本事!
这棵树原本就被冷临江挖的松动了几分,金玉几铲子下去,便把整棵树给挖了出来。
他将树摆在一旁,才发现这棵龙眼树的根系有些不对劲。
龙须状的根须软绵绵的,有些地方还折断了,断口并不新鲜,显然不是方才他挖树的时候挖断的。
仔细查看下来,根须上沾着的泥土里,似乎还裹着暗红色。
他捻起一小撮闻了闻。
那暗红色似乎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瞬间变了脸色,惊呼一声:“世子,这土里有血。”
韩长暮心头一动,疾步走过去,定睛查看。
潮湿的泥土原本便是深褐色的,暗红色的血迹混合在泥土里,上有又有树荫笼罩着,的确不那么容易分辨的出来。
可这会儿,那棵龙眼树已经放倒在了地上,树荫消失了,参杂在挖开的潮湿泥土里的暗红血迹便显露了出来,一丝一缕的,比方才清晰了些。
韩长暮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了。
巧合的就像有人提前布置好了一切。
但是既然发现了不妥,就不得不挖下去。
即便他知道现下是被人牵着鼻子在走,也不得不沿着旁人设好的局往下走。
“挖!”韩长暮强按下心头的那点不适,斩钉截铁的吩咐金玉。
旋即,金玉带着两个侍卫一起动手。
一时间泥土飞溅。
姚杳和冷临江对视了一眼,收起了玩笑之心,神情凝重:“司使大人,这个地方,好像是有人刻意引着咱们找来的。”
冷临江亦是点头,杵着长剑,重重砸了一下地面:“真他娘的憋屈!”
韩长暮看着地上越挖越深的土坑,面无表情的淡淡道:“先挖开再说,看看他们到底给咱们埋了什么饵!”
这土坑越挖越深,血腥气也越来越重。
“挖到了,世子,挖到了。”金玉看着深坑里的东西,脸色白了白,大声惊呼起来。
韩长暮三人赶忙走到近前。
只见深坑里露出一只脏兮兮的手。
手上的皮肤粗糙,肤色微黑。
韩长暮眯了眯眼,目光静如深潭,寒声道:“挖出来。”他转头又吩咐金玉:“去请金指挥使过来。”
金玉和两个侍卫皆是一凛,知道兹事体大,片刻不敢耽误的各自忙活去了。
两个侍卫都没有趁手的工具,那坑里的东西又埋的极深,二人费劲了功夫,也才堪堪挖出了薄薄的一层。
一直到金忠领着羽林军带着趁手的工具匆匆而来,数人一起动手,才真正将土坑挖开了。
金忠看着土坑里埋着的东西,顿时满脸铁青,双眼几乎喷出火来,惊怒异常。
千防万防,竟然还是出了纰漏。
这里虽然是猎场深处,离圣驾极远,但谁知道这土里埋着的,本该出现在何处!
片刻过后,土坑完全被挖开了,几人合力将里头埋着的东西抬出来,摆在一旁的空地上。
看到这些东西,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韩长暮的脸上恍若罩了一层寒霜,目光深邃冷然:“姚参军,你来验尸。”
在看到土坑里挖出来的东西后,姚杳便料到韩长暮会有此吩咐,早已从随身的佩囊里取了护手戴好,应了声是,疾步走到空地上的两具尸身前。
这两具尸身是一男一女,皆身着颜色暗沉的粗布衣裳,关节处磨损的厉害,打了几个与衣裳颜色相近的补丁,缝制的针脚粗大,半旧的衣裳已经洗的有些发白了。
二人的衣裳上都裹满了泥土,男子的胸前被血染透了,而女子除了胸前之外,还有左肩满是血迹。
血已经干涸了,和泥土混在一起,黏在衣裳上,摸上去硬邦邦的。
擦干净男子脸上的泥土,姚杳才发现这看似年轻的男子,脸上其实已经有了风霜之意,虽然头发乌黑,但是眼角和额头都有不易察觉的细纹。
而女子的脸上还有些稚气未脱的模样,只是皮肤粗糙,明显不是出自养尊处优的人家。
姚杳仔细勘验完后,将提取的有用之物分门别类的装进袋子里,摘下血淋淋的护手,沉声开口。
冷临江早取了纸笔,神情敛的凝重,无一丝笑意,在旁边记录。
在猎场里骤然出现两具深埋泥土的尸身,此事可大可小。
谁也没有心思说笑。
姚杳稍作整理,便条理清晰的一一道来:“回禀大人,死者是一男一女,男子的年纪在二十到二十二岁之间,女子的年纪在十六到十八之间,二人皮肤粗糙,男子双手的掌心、虎口、双脚脚底皆有老茧,关节粗大,可以判断是常年在田间劳作之人。女子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节和指腹上皆有老茧,可以判断是常年缝纫之人,在二人身上没有发现钱财,也没有可以证明其身份的户籍文书,若不是被凶手刻意拿走了,那边是他们二人本就是这附近的村民,出门才不需要携带相关的文书。另外,这女子身上也没有任何饰品,二人所穿的衣物和鞋子是市面上最常见的粗布所制,没有绣花,针脚也十分粗糙,应当是自己家中缝制的。”
“死因呢?”韩长暮沉声发问,垂眸望着胸前大敞的两具尸身。
虽然二人身上的伤口都在一目了然之处,但有些死因单凭表面的伤口是无法准确判断的。
姚杳伸手按了按男子的胸口,位于心口处已经干涸的伤口瞬间便又裂开了,只是此人死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鲜血似乎已经流完了,伤口崩裂,却并没有什么血流出来。
姚杳指着露出呼伦形状的伤口道:“回禀大人,这二人的致命伤都是箭伤,但箭矢已经被人取下了,只是卑职没有带剖验的工具,无法判断伤口的形状和箭矢的来历,但从尸身的表面可以粗略判断出男子是一箭穿心致死,而女子身中两箭,一箭贯穿左肩,一箭穿心致死,看伤口的颜色和残留血迹的颜色,以及尸身的颜色看来,二人并没有中毒,但若要准确的死因判断,卑职得剖验。除此之外,二人的身上没有其他任何伤痕,也没有被捆绑过的痕迹,”她微微一顿,继续道:“另外,这里不是二人身死的地方,而是死后被人埋尸此地。”
在如此简陋的环境里,又没有趁手的工具,能将尸身的情况勘验的如此详细,已经十分的不容易了。
韩长暮满意的点了点头,一箭穿心致死,死后又有人将箭拔出来带走了,这是为了掩饰箭矢的来历,而这样做,出血必然不会少,可这个地方,除了埋尸的泥土里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别处都十分的干净,显然并非二人身死之处。
“这二人都是什么时候死的?”韩长暮面沉如水,思忖问道。
姚杳的声音有几分艰涩:“依据尸身的僵硬程度判断,二人死了约莫在半个时辰左右。”
半个时辰是个极微妙的时间。
山势险峻,山路难行。
半个时辰,去不了太远的地方。
但半个时辰却可以做很多事情。
“还有别的发现吗?”韩长暮的心情有些沉重,无法剖验,便意味着很多事情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有,”姚杳点头,随即找出其中一只袋子,从里头取出一张染了血的纸,递给韩长暮:“大人,此物是放在男子的衣襟里的,显然是对男子十分重要之物,男子中箭之后,纸就被血迹染透了,有些看不清楚了。”
这张纸揉的皱巴巴的,果然被鲜血泡的有些厉害了,干涸的血迹隐隐发黑发硬。
不过纸上并没有字,只是画了一幅画,看起来像是舆图,但是山石河流道路都画的似是而非,实在分辨不出这幅图画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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