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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3页)
这二十来个院子历经世纪风雨,幸存的不多了。九号院,便是既侥幸又不幸能留存至今的少数几个院子中的一个。说它“侥幸”,是因为不管怎么的,它被保留下来了。它“长寿”,七八十年来有幸亲历时代变迁风云,作为时代的象征,历史的见证,它至今享受着这个城市里多数人的尊敬和关切。几年前,大院门口还被挂上了市级文物保护牌子,经常会有一些中小学的学生和外地游客在老师和导游的带领下,上这儿来参观寻访。说它“不幸”,它毕竟是作为“旧社会”的象征而存留的。“伤痕”累累,老态尽现,生活设施极其落后。冬天,楼上住户的生活废水通过他们自己安装的二三十米长的塑胶管子,直接排往院子中央的地沟里,常常在院子里积起一个个巨大的黄褐色的冰砣子,和堆积在廊檐下那一个个黑色煤堆,形成叹为观止的景象。一到夏天,不可免的遭遇就是气味难闻。这里的住户当然强烈要求拆迁这样的院落,多次联名上书市府和省府。他们希望,即便为留做“教育基地”用,最起码,旅游局、文物局和教育局一起掏点钱出来,改善一下这儿的生活设施,以便住户们能在这儿安心地住下去,充当“旧社会”的模特儿。这件事已经引起市里各级领导的关注,但也挺让他们为难。主管领导说,这条街的状况,是一定要改善的。但市政建设资金有限。当前市政建设的面铺得又比较宽。要照顾的重点又比较多。完全要由国家掏钱来修缮改建它,确实困难重重。这条街的问题研究过多次,都以不了了之而了之。好在这些老房子目前还能住人,还能凑合。至于今后怎么个改,何时改,就只能等慎重考虑研究出个结果来再说……况且,有关领导并没有要求这些住户非得留住在这儿发挥什么示范教育作用。房子空关着,一样能充当“教育样板”。在这一点上,他们是很明白的。
一部分住户便搬走了。现在新房多的是,只要你兜里掏得出人民币。但并非所有的住户兜里都掏得出那么些人民币的。应该说,大部分住户还是买不起新房的,尤其买不起市区繁华地段新建的那些楼盘。
曹楠住三楼。实事求是地说,她至今还住在这儿,主要的原因还不是“人民币”问题。
邵长水通过一段搭建在户外的木楼梯,颤颤巍巍地上了三楼。这段木楼梯好几个柱脚都有些歪斜,分别都绑上了或支撑着加固的木条。楼梯板早已朽蚀发黑,也都开裂了。三楼的廊檐下堆满了各家各户淘汰出来的旧东西。这些旧东西,卖又卖不出个好价钱,今后恐怕也不会再去使用它们了,连送人大概都不大会有谁愿意接受了,但那些户主却仍然不舍得扔,都用旧席子破毯子将它们包着裹着,也就是堆放在廊檐下蒙尘而已。
曹楠的住房在三楼右侧最后第二间。门上果然如她在电话里强调过的那样,挂着一块非常干净的白布帘子。白布帘子一角粘着一个时下流行的日本卡通“流氓兔”彩贴。屋里收拾得十分干净。从种种陈设和装饰来判断,显然是一个女孩的“单身”住处,必不可少地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一开始邵长水怎么也不相信这就是曹楠的住处。因为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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