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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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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第3/3页)

上怎么尽多蚁民?

      我也陪他上课去。

      不过,谁想共一生一世?

      后来,他见经济不景,又去兼了一份职。给电视台抄剧本。

      不是写剧本,是抄。有些编剧字迹潦草(也许是写得不好,心虚起来,故意草得无人看懂),需要有人抄正一遍。有些编剧实在不济,那些高势危的编审不得不肩挑起来修改,有没时间写,只录了音,找人抄正一遍。

      耀宗有旧同学当PA,提携他赚外快。抄一个剧本数百元,心照地抽水,两全其美。

      耀宗视野的以扩阔,久不久告知我一些秘闻。

      “今天电池珠驾了辆平治开工。”

      “那又如何?”

      “她说那平治是姨妈借给她的。”

      “禁止人家有个有钱的姨妈吗?”

      “但昨晚,她登上那平治时,车主,就是东华三院某总理。一夜之间,‘姨妈’借了车她驶。”

      “或者总理是他姨丈。”

      男人之间何以嚼这种舌根?一个女子闯荡江湖,手无寸铁,只自备电池。难道二者交易当中有人会亏蚀吗?不,一般男人只可旁观,万勿看不起。

      耀宗或许如市面上一般穷酸男人,故意地看不起爱情买卖。——因他们买不起。

      忽然我问:“为什么你会跟外景队开工?”

      他解释:“资料组走了一个人,他们找我顶替几天,帮忙借地方,拍戏。”

      呵,由抄剧本演进至替工,也许日后他们工作范围包括剪报,借景,找人赞助女艺员衣饰,然后又去陪女艺试衣饰……。那些女人是多么的兴之所至。大伙都知道她们的平治如何到手,还是兴致勃勃地展览。

      我告诉耀宗,晚上弄了好吃的等他。我开始下点功夫。买了几个雪梨,三钱川贝母。又买了猪肺切片,挤去泡沫,放进砂锅内,加冰糖少许,清水适量,慢火敦三小时。

      在这三小时之内,我好好地想念他。他虽然并不高贵,也不富贵,但他至大的吸引力书卷气,廿几岁看上去还象读书人。毕生会从事文化工作。穿浅灰色的套头毛衣,架眼镜,心细如尘。——我要在今晚告诉他一件事。

      晚上他没有来我家。

      我挂电话给他,未回,直到凌晨三点半,其家人不胜其烦。

      一锅川贝雪梨猪肺搁在炉上,没办法化痰止咳清肠润脏。

      黄昏,他又到了他的“自修室”。

      我提着我的大布袋,去找他。

      清明过了,惨灰色的墓碑旁,留了些姹紫嫣红,凋谢到一半,顽强地把它们仅余的姿采,好好点缀这人生的终局。

      一些黑色的鸟,也不知是什么鸟,忽地抖擞刺穿灰色的天空,远走他方。天空见难挽它们回头,只好怏怏地以自己的力量愈合。

      我不见耀宗,但我听见他在背一些不知所谓的文字:“——陈隋烟月恨茫茫,井带胭脂土带香。骀荡柳绵沾客鬓,叮咛莺舌恼人肠。中兴朝市繁华续,遗孽儿孙气焰张。只劝楼台追后主,不愁弓矢下残唐……”我经过了好些墓碑——其中一个特别小,小孩死时只三岁,石碑上有小天使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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