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3/3页)
试探过:丽丽对你没上心。她时时同客人出去‘倾偈’,好烂做——”
其实行内人也知道。即使在公司里头,不少“花枝招展”的健全女按摩师,把木门一关,小玻璃窗的布帘一放,谁也不会敲门内进。好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不做声。
后来道:
“你有心。我感激你。”
告诉他真相,是不是太残酷了?但这些盲人按摩师傅,坐在按凳子上伺候各式各样又难看又发臭还有灰甲的脚,又得费尽力气按捏厚实的肌肉。间中,有同性恋的港客欺负他们看不见,还装作无意地摸他们的下体——那些猪一般的肥师奶也会这样干。吃吃笑。
没什么尊严——只有同行的丽丽明白吧?
最怕来了个玩健身的,非常受力,指节捏得噼里啪啦作响,他还不满意,说“没劲”,要换人。“起双飞”,两个一起上,才过瘾……
五分钟后,他抖擞:
“好,继续。”他一边按摩,忍不住道,“你背部肌肉有点硬,我用点力好吗?”
“好。我不痛。”
“从前我才用了三四分力,”他说,“你也受不了。那是肌肉比较柔软,有弹性。”
她不语。
“待会儿是否又操曲?”他忽省得,“小杨知道你的事吗?”
“他不知道。别让他知道。”她笑,“当然唱两曲。完了去春风路吃宵夜——憋久了,好想吃川菜,麻辣火锅。以前说要‘养声’,现在不打紧啦。豁出去啦。”
又问:
“你什么时候回乡下老家?”
“明天一大早。我是做了你才走的。你呢?”
“也是明天。”
聊了个多小时。相交大半年。他说:
“咱们好像很熟悉,可我不知你长得怎样。”
“你摸摸我的脸,也就猜想得到了。”
“不行!很没礼貌似的。”
她翻过身,坐起来,很体己地抓起他的手:
“来。一一一,你摸摸我,看看漂亮不?”她有点悲哀,“形容得好一点呀。”
他顺着额、眉、眼、颊、鼻、嘴……地摸捏:
“——很模糊……”
到了腮、脖子。脖子——
惊触一道道长长的伤口,湿濡,黏手。血腥扑面,是致命一刀。
肩、胸……身上有七个刀插而成的,椭圆形洞洞。左臂见骨。右手齐腕而断……
洪师傅沉默地怔住,手悬在半空。
“他干的!终于查到我同小杨的事。”女人叹息,无奈的,“你别怕!”
她看住他那双灰蒙蒙的眼睛。盲人的嘴角常有神经质的搐动,似笑非笑。也习惯侧着头来聆听。
此时,女人见到他脖子上,一道深红色,勒得像麻花般的淤痕——和他微凸的舌头。
她惊诧:“你?你也……”
“她把我的钱全骗走了!”他自嘲,“我也一早猜得到:丽丽不简单。在深证站得住脚的女孩,怎肯当一支‘盲公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