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弥娜(九) (第2/3页)
的一切都在打转。
他回到自己房里,倒在床上,愤怒与傲迫使他浑身抽搐,象小时候一样。他咬着枕头,拿手帕堵着嘴,怕人家听见他叫嚷。他恨克里赫太太,恨弥娜,对她们深恶痛绝。他仿佛挨了巴掌,羞愤交集的抖个不停。非报复不可,而且要立刻报复。要是不能出这口气,他会死的。
他爬起来,写了一封又荒谬又激烈的信:
“太太,我不知是不是象你所说的,你错看了我。我只知道我错看了你,吃了大亏。我以为你们是我的朋友。你也这么说,面上也做得仿佛真是我的朋友,而我爱你们还远过于我的生命。现在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你对我的亲热完全是骗人:你利用我,把我当消遣,替你们弄弄音乐,——我是你们的仆人。哼,我可不是你们的仆人!也不是任何人的仆人!
“你那么无情的要我知道,我没有权利爱你的女儿。可是我的心要爱什么人,世界上无论什么也阻止不了;即使我没有你的门第,我可是和你一样高贵。唯有心才能使人高贵:我尽管不是一个伯爵,我的品德也许超过多少伯爵的品德。当差的也罢,伯爵也罢,只要侮辱了我,我都瞧不其他。所有那些自命高贵而没有高贵的心灵的人,我都看做象块污泥。
“再会吧!你看错了我,欺骗了我。我瞧不起你。
“我是不管你怎么样,始终爱着弥娜小姐爱到死的人。——(因为她是我的,什么都不能把她从我心里夺去的。)”
他刚把信投入邮筒,就立刻害怕起来。他想丢开这念头,但有些句子记得清清楚楚;一想起克里赫太太读到这些疯话,他连冷汗都吓出来了。开头还有一腔怒意支持他;但到了第二天,他知道那封信除了使他跟弥娜完全断绝以外决不会有别的后果:那可是他最怕的灾难了。他还希望克里赫太太知道他脾气暴躁,不至于当真,只把他训斥一顿了事;而且,谁知道,或许他真诚的热情还能把她感动呢。他等着,只要来一句话,他就会去扑在她脚下。他等了五天。然后来了一封信:
“亲爱的先生,既然你认为我们之中有误会,那末最好不要把误会延长下去。你觉得我们的关系使你痛苦,那我决不敢勉强。在这种情形之下大家不再来往,想必你认为很自然的罢。希望你将来有别的朋友,能照你的心意了解你。我相信你前程远大,我要远远的,很同情的,关切你的音乐生涯。
约瑟芬·冯·克里赫”
最严厉的责备也不至于这样残酷。克利斯朵夫眼看自己完了。诬蔑你的人是容易对付的。但对于这种礼貌周全的冷淡,又有什么办法?他骇坏了。想到从今以后看不到弥娜,永远看不到弥娜,他是受不了的。他觉得跟爱情相比,哪怕是一点儿的爱情,世界上所有的傲气都值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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