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m.llskw.org
第二部(五) (第1/3页)
高兰德笑着说这些教训都是极合理的。
克利斯朵夫却痛恨这些论调。他把它们的重要性和害处都夸张了。其实法国人太聪明了,决不会把纸上空谈付诸实行的。他们虚张声势想学做狄德罗,骨子里却是和他一样,①在日常生活中跟布尔乔亚一样规矩,也和别人一样胆小。而且正因为他们在实际行动上那么胆小,才在思想上把行动推到极端。那是种毫无危险的游戏。
——
①百科全书派的领袖狄德罗,在十八世纪倡导新思想最力。
然而克利斯朵夫不是一个附庸风雅的法国人。
高兰德周围的年轻人中,有一个她似乎最喜欢,而在克利斯朵夫心目中不消说是最可厌的。
他是那种暴发户的儿子,搞些贵族派的文学,自命为第三共和治下的贵族。他叫做吕西安·雷维—葛,两只眼睛离得很远,眼神很尖锐,鼻子是往里勾的,金黄的须修成尖尖的,象画家梵·狄克的模样,头发已经未老先衰的秃落,但跟他的尊容很相配,说话很甜,举止潇洒,又细又软的手给人家握在手里仿佛会化掉的。他永远装得彬彬有礼,周到细腻,便是对心里厌恶而恨不得推下海去的人也是如此。
克利斯朵夫在第一次跟着高恩去参加的文人宴会上已经见过他,虽然没交谈,但一听他的声音已经讨厌,当时不懂为什么,到后来才明白。人与人间有霹雳那样突如其来的爱,也有霹雳那样突如其来的恨,——或者说(为了不要使那些害怕一切热情的柔和的心灵害怕偏见,我们且不用这个他们听了刺耳的“恨”字),是健康的人的本能,因为感觉到遇见了敌人而自卫的本能。
在克利斯朵夫面前,他代表那种讥讽与分化溶解的思想,他文文雅雅的,不动声色的,分解正在死去的上一个社会里的一切尊严伟大的东西:分解家庭,婚姻,宗教,国家;在艺术方面是分解一切雄壮的,纯洁的,健全的,大众化的成分;此外还摇动大家对思想、情操、伟人的信念,对一般人类的信念。这种思想实际只是以分析为乐,以冷酷的解剖来满足一种兽性的需要,侵蚀思想的需要,那是蛀虫一般的本能。同时又有一种女孩子的,特别是女作家的瘾:因为到了他的手里,一切都是文学或变成文学。他的艳遇,他的和朋友们的恶癖,对他都是文学材料。他写了些小说和剧本,很巧妙的叙述他父母的私生活与秘史,还有朋友们的,他自己的;其中有一桩是他跟一个最知己的朋友的太太的秘史:人物的面目写得极高明,那朋友,那女的,和别的群众,都被描写得很准确。他决不能得到一个女人的青睐或听了她的心腹话而不在书中披露。——照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新网址:m.llskw.org